“清明假期妳回家嗎？”媽媽漫不經心地問。說者無心，聽者有心。我想了很久，終於說出了“回去”兩個字。
自從去年家裏在長沙買了房，我就漸漸失去了每個月假期回衡陽老家的機會。衡陽那個房間裏只剩下我哥和爺爺奶奶。可是最近弟弟上了技校，近400平米的房子裏只有兩位老人住，感覺空蕩蕩的，但我覺得更多的是兩位老人的孤獨。
上次回家，是兩個月前。鼻子前的茶香似乎還揮之不去。
那次回家我們沒有通知父母。當我打開門的時候，我爺爺的臉上充滿了我無法掩飾的驚喜和幸福。那時候，我已經半年多沒見到爺爺了。漸漸模糊的畫面在我開門的那壹瞬間變得清晰——黝黑的方臉，渾濁的眼睛，微笑也掩飾不住的皺紋——壹切都和記憶中壹樣。
進門後，爺爺興奮地跑去告訴奶奶我們要回家了，電視裏播的是天氣預報，而不是他最喜歡的CCTV-11。
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壹到家就覺得口幹舌燥。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壹口。我沖下去的是苦味，是濃茶水特有的苦味。
這個茶杯和我差不多大！我看了看這個杯子，不是很暖，很好用。上面的油漆被爺爺粗糙的手磨得面目全非。
我從小就知道爺爺有三個愛好:聽京劇，練書法，品茶。爺爺非常喜歡喝茶。他寧願不吃米飯，也不願不喝茶。小時候，我不喜歡喝茶。我受不了茶的苦味。我總是嘗不出爺爺嘴裏的茶。每當我喝茶，做出不舒服的表情時，爺爺只是笑笑。
有壹次生病，吃藥的時候剛喝完水就噴了出來，弄得滿地都是。原來，爺爺不小心把開水和茶葉搞混了。因為我當時又惡心又生氣，我馬上就爆發了:“妳幹什麽？不知道我不討厭喝茶？”爺爺壹直低著頭不說話，只是在掃地，臉上不知道是自責還是悲傷。
每次想起來，心裏都充滿愧疚，直到現在。
看著面前喝過的茶杯，我仿佛聞到了裏面十幾年積累的沈香，這可能就是爺爺十幾年不肯換茶杯的原因吧！
壹縷茶香仿佛從記憶深處飄來，我豁然開朗。
我再壹次堅定的回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