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塞利邁是我叔叔的女兒，也是我們堂兄弟中年齡最大的。從小到大，我們壹直怕她。在我的記憶裏，她聰明好勝，脾氣不好，眼裏揉不進壹粒沙子。
我不能接受這樣壹個女強人會因為家庭矛盾而選擇喝農藥自殺。
唐斯，她的第二任丈夫在她昏迷後的第十五天嫁給了別人。
02
表姐塞利瑪第壹次結婚的時候才20歲。她的第壹次婚姻只持續了壹年。
那時候，塞利麥雖然剛滿20歲，但與身邊的未婚女孩相比，她已經老了。門口的媒人想盡辦法撮合這門親事，仿佛Selimay和每壹個想撮合媒人的成年男孩都是門當戶對。最終，家裏為塞利麥選擇了壹個家庭背景很好的帥氣小夥子。
表姐塞利麥的第壹任丈夫姓什麽，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塞利麥在婚禮當天壹直微笑著抿著嘴，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難得的。
我們這些小哥哥小姐姐從沒見過她這麽溫柔的看著我們，都欣喜的看著她周圍。她化著漂亮的妝，臉塗得白白的，嬌嫩的紅唇羞澀地抿著。
中午，婚車來了。在我們這些孩子的簇擁下，塞利邁被兩個女人扶上了車。
我看到賽力麥臉上有淚痕，特別納悶。為什麽大家都笑了？他們沒看到Selima在哭嗎？
婚車飛馳而去，消失在小路的拐角處。姨媽追著婚車，壹路哭。等車完全看不見了，她就坐在路邊拍著大腿哭。
這壹次，我更疑惑了。為什麽只有賽力麥和我姑姑在哭，其他人為什麽都在笑？
03
被期望過高的事情往往結局很差。
他們結婚僅壹年就離婚了。
起初，表姐塞利麥跟隨新婚男子到城市謀生，他們在郊區租房子住。
起初，男人每隔幾個晚上就帶回壹只大活雞。後來，壹天晚上，塞利瑪熟睡了。那人慌慌張張地叫門，聽見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喊抓賊。
塞利麥漸漸起了疑心。她旁敲側擊地提醒男人，男人只叫她好好吃喝。
壹天，塞利瑪決定親自跟蹤這個人，看看他在做什麽。
不出所料，那人夜裏跳進壹個院墻，不壹會兒，就用麻袋抓了幾只兔子。
塞利麥跑回出租屋，才把那個人開回來。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算以離婚的方式逼男方收手。
男人說壞話，罵人，安慰塞利麥。
幾天後，那人帶回了五顏六色的新衣服。
這壹次，男人告訴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看離婚，塞利麥喝西北風。
出乎男人意料的是，塞利麥真的選擇了離婚。她能忍受貧窮，卻忍受不了壹個大男人偷偷摸摸過日子。
當時在我們生活的西北小農村，回族家庭離婚現象並不普遍，女性主動要求離婚的更是鳳毛麟角。
大人們以為塞利瑪做了什麽可恥的事，現在看來事情很簡單。只要妳把人送回去，告訴男方家人不要偷偷摸摸，還能過這種生活。
他們商量著給這個男人的家買些禮物。
可是，他們忘了，這是眼裏不揉沙子的塞利麥，是能自己拿主意的塞利麥！
Selimar決心不回去。
起初，我叔叔堅持要送塞利麥回去。他覺得家裏有壹個離婚的女兒是壹種恥辱。色力麥對她叔叔吼道:“妳寧願我回去等他去監獄勞教，也不願意讓我離婚回娘家？”聽她這麽壹說，沒人敢勸，於是塞利麥在結婚壹年後回來了。
聽說表姐塞利邁的第壹任丈夫又開始吸食海洛因，最後被抓到盜竊，判了三年徒刑。
後來表姐塞利麥來我家玩，她看了看我媽的相冊，裏面還是她和前夫的結婚照。她讓我幫她找剪刀，從她身邊剪下前夫的形象。
至今我家裏還有壹張表姐塞利麥穿著紅色婚紗的照片，但是這張照片裏的表姐塞利麥的胳膊已經少了壹只胳膊，那是剪刀剪過的痕跡。
04
表姐塞利麥從來不相信別人說的話，說娘家是嫁出去的女人永遠回不去的家。她離婚後才深刻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大JIU有四個孩子，塞利馬爾有壹個妹妹和兩個弟弟。
我的表哥鮑軍是賽力麥最小的弟弟。平時大家都在家裏保護他，放他走，但是表哥賽力麥對他壹點都不習慣。
寶駿總是和塞利麥發生沖突，要麽是因為煮的鹽太多，要麽是因為塞利麥不讓寶駿看電視。
那壹次，表哥塞利麥和表哥寶駿打了壹架。原因是表哥寶駿用筷子夾了壹塊肉不讓表哥色力麥吃。堂哥色力麥用筷子打了堂哥寶駿的手，兩人就打了起來。
表姐寶君詛咒塞利麥滾出去，說塞利麥已經不是這個家的壹員了，沒有臉呆在家裏。
舅舅和舅媽怕表姐塞利麥敏感到她離婚回娘家的事實，就訓斥了表姐寶君，舅舅也打了表姐寶君壹巴掌。
從來沒有生氣過的表哥，看到舅舅舅媽都維護表哥塞利麥，他壹氣之下留下壹封信離家出走了。
大人們壹開始以為孩子只是鬧點小脾氣，可能是去某個同學家玩了，大家也只是隨便去附近同學家問問。
然而時間慢慢流逝，表哥寶駿就像憑空而來，杳無音信。
舅舅舅媽放下壹切，到處打聽表哥寶駿的下落。我爸媽壹有時間就坐車去周邊市縣幫忙找，報紙上也登了尋人啟事，但是壹無所獲。
表姐塞利麥每天都活在愧疚和焦慮中，看著每次都失望的父母。她也希望有壹天開門的時候能看到寶君表哥回來。
慢慢的，隨著二表哥的婚期臨近，大家都放棄了尋找，把對表哥寶駿的思念放在了心裏。只是偶爾村裏有人出門，就找別人幫忙。
14歲表哥寶駿走了8年。
05
上世紀90年代，趕上社會上大型鄉鎮企業的大潮，表哥色力麥去了壹家化肥廠上班。在這個化肥廠，她遇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唐斯。
唐斯也離婚了。他的前妻帶著女兒離開了，她和6歲的兒子溫溫住在壹起。
或許是表姐塞麗麥急於擺脫表姐寶君的離家出走，她很快就嫁給了唐斯。
他們只是在家裏舉行了婚禮，壹直沒有領結婚證。
因此，在堂妹塞利邁昏迷15天後，唐斯娶了另壹個女人。
記得表哥結婚那天，姨媽是客人(當晚住在男方家，第二天早上幫新娘洗漱、打扮、收拾新房)，我小時候留下來陪姨媽。
那天晚上，我和姑姑睡在唐斯母親的小土炕上，他母親和溫溫壹起和我們睡。
我忘不了唐斯媽媽帶給我們的被子的味道，那種味道讓我哭了。我探出頭，房間裏的味道讓我惡心。當我把手伸進被窩時，我被熏哭了。蕭炎用壹條小被子蓋住她的衣服，聽唐斯的母親講述唐斯和他的前妻是如何離婚的。
第二天，姑姑早早洗完了，去幫堂弟塞利麥收拾新房子。地上鋪滿了葵花籽殼，晚上表姐塞利麥和唐斯壹邊吃瓜子壹邊聊天。
婚後，唐斯又開始了他的老本行。他以前專門刷房子，偶爾賣點油漆。有時候我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得到壹份工作，我不得不呆在家裏直到工作完成。
他和前妻離婚後，父母在遠處承包了幾百畝地，住在鎮上，所以他不得不換了離家近的工作來照顧文汶。
當表姐塞利邁嫁到他們家時，她自然承擔起了看家和照顧溫溫的責任。
溫溫六歲，胖乎乎的，會說壹點大舌頭語。他平時很調皮，被唐斯打過。唐思毅老人，既是父親又是母親。餵飽文汶、溫暖他就好了，他不在乎給孩子穿得幹凈漂亮。鄰居們看到溫溫在她表妹結婚後總是穿得幹凈得體，他們不禁稱贊唐斯為溫溫找到了壹個好繼母。
06
不過，不好的是表哥塞利馬爾的脾氣。
起初，溫溫沒有摸清繼母的脾性，但她還是壹如既往地調皮。
表哥塞利邁壹心想和唐斯過上好日子。雖然她想幫助唐斯帶來好的寫作，但她總是在行動上糾正她的寫作行為太多。
記得我們壹個師兄師姐犯了錯，總是罵大人們太嬌慣，說:善待孩子，不給他好臉色。
但她沒有考慮到，做壹個心地善良但脾氣這麽差的後媽有多難。
當唐斯看到表哥塞利邁總是嚴厲斥責文汶時，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不快。然而，他也看到文汶在表哥塞利邁的教育下變得聰明了許多，他慢慢地就釋懷了，只要塞利邁不對文汶動粗。
隨著溫溫的成長，村裏的小學被撤並了，他去了鎮上的小學上學。
去鎮上讀書的溫溫偶爾會去爺爺奶奶家吃午飯，爺爺奶奶趁機會問溫溫的繼母近況如何。
孩子那麽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被心疼孫子的老人當成後媽虐待孩子的證據。
自從溫溫去鎮上學習後，唐斯總是收到母親的抱怨，說表妹塞利邁對她的孩子不好，要求唐斯借此機會收拾她。唐斯仍然打算為我的表妹辯護，因為她母親過多地幹涉她的家庭事務，所以她經常說她的壞話。
看到兒子現在不聽她的話，還維護兒媳婦，而且表姐塞利麥和唐斯結婚後壹直沒有懷孕，唐斯的母親對表姐塞利麥的印象越來越差。
那年秋天，唐斯得到了壹份工作，離開家十多天。我不知道溫溫學校收什麽費用。表哥塞利邁沒有現金。她記得在唐斯之前，她賣了幾桶油漆給鄰居，而鄰居的錢壹直沒有還，所以她去問鄰居要錢。
鄰居說錢是之前給的，表姐塞利麥堅稱沒要錢。最後，雙方有壹對證明，那就是溫溫已經假借她表姐的名義把錢留下了。
表哥又羞又氣，等著溫溫放學回家收拾他。溫溫害怕塞利邁表哥會打他，不敢承認她把錢留下了。表哥塞利邁決定治愈溫溫的謊言。
結果表哥用掃帚打了溫溫，溫溫跑到鎮上奶奶家，好幾天沒回家。
婆媳之間的第壹次戰爭，是從表姐塞利麥要求文學開始的。
唐斯的母親就是不讓她的表妹帶溫溫回家，她的表妹擔心如果她和她的祖母呆在壹起，她的孩子會被寵壞，她還擔心唐斯回來後無法解釋。雙方為了她的孩子吵了幾次架。
僵持了幾天後，溫溫選擇和表哥塞利邁回去。按孩子的話說:“我媽雖然對我兇，但是給我織毛衣，給我洗衣服。”
唐斯回來後，他和表妹塞利邁就她的寫作進行了激烈的爭論。由於第二次婚姻的困難，他近年來能如此容忍塞利邁的脾氣，部分原因是他希望塞利邁對溫溫好壹點。
06
溫溫12歲的時候，唐斯哭著打電話給我父親抱怨，說表哥塞利邁這次太過分了，傷了唐斯的心。言外之意是希望我們這裏的親戚能勸壹下謝裏麥表姐，讓她改改脾氣，否則婚姻無法繼續。
我們的家鄉靠近黃河。每到夏天，人們總是在黃河的淺水區遊泳，所以溺水的事情經常發生。
溫溫暑假的第壹天，壹個鄰居的孩子在黃河裏淹死了。
表妹塞利邁擔心溫溫會和她的大孩子壹起在黃河裏遊泳。她在溫溫的胳膊上畫了幾個圈。
淘氣的溫溫仍然去遊泳。表姐塞利麥壹怒之下把溫溫綁在院子中間的棗樹下，讓它在中午惡毒的太陽下曬，她卻回屋睡著了。
無獨有偶，溫溫的奶奶種了壹個成熟的西瓜，她騎著自行車給溫溫送去了壹個大西瓜。
走進院子的溫溫奶奶幾乎被眼前的景象嚇暈了，她看到自己可憐的孫子被綁在壹棵樹上當了俘虜，而表哥塞利邁自己卻睡在屋裏。
當唐斯在外面忙碌了壹天回到家，他發現媽媽坐在院子裏擁抱著溫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問為什麽。唐斯沒有反抗，於是他舉起院子裏的木棍，打了表哥塞利邁。
賽力麥表哥在哪裏被打？雖然她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但想到她這麽做是為了寫作的安全，她又覺得委屈又委屈。她還扯唐斯的頭發，他們扭打在壹起。
事後，唐斯終於安撫了他的母親，並為了家庭和睦向堂弟塞利邁道歉。
不過，他也對這件事感到震驚。壹想起兒子被堂弟色力麥綁在棗樹上曬太陽，他就忍不住在電話裏和我爸爸哭了。
07
這次表哥塞利麥喝農藥自殺，差點鬧出人命，驚動了公安局。
溫溫咒罵表哥塞利邁，表哥打了溫溫壹記耳光，溫溫的鼻子在流血。
唐斯沖上去踢了表哥塞利邁的肚子壹腳。表哥著急了。她拿起旁邊的剪刀，壹頭紮進了唐斯。唐斯的胃被刺穿了。
看著唐斯流了很多血，塞利麥表哥害怕了，聽著唐斯嘴裏哭喊著要塞利麥表哥去死，她沖到倉庫裏拿起壹瓶農藥灌了下去。
鄰居報警並撥打了120。
警察壹看是家務事，只是看了壹眼就走了。
120急救及時。表妹塞利邁奪回了她的生命，但她仍然處於昏迷狀態。
然而，就在塞利馬爾昏迷15天後，唐斯娶了另壹個女人回家了。
舅舅家想討個說法，但表姐塞利麥壹直沒和唐斯領證，只能眼睜睜看著唐斯娶了第三個老婆進門。
我聽說唐斯娶第三任妻子時哭了。
我不知道別人說的是真是假，只知道我父親說，唐斯在表姐塞利麥的床邊說，她醒來後要好好生活。
08
前年，蕭炎的鄰居說溫溫17歲在黃河遊泳時溺水而亡，唐斯傷心欲絕。
當文汶再次被提起時，表姐塞利麥沈默了壹會兒，眼淚流了下來。
如今，40多歲的表姐塞利麥依然單身，在縣城的壹家服裝商場賣衣服，用自己的積蓄在城裏買了房，有了自己的家。
不久前，她生病了，無緣無故的腫，找不到病因，身體壹天比壹天差。
再見，塞利邁表哥。眉宇間看不出硬氣。人比以前溫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