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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中性別關系的歷史變遷

心理學家的研究表明,性的風情,就像自然界中男女之間的求愛,本來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男人看到年輕漂亮的女人,總想展示壹下自己的能力和技能,試試男人的風度。而女人總是有吸引男人的欲望,總是渴望得到男人的青睞,所以心理學家把這種兩性風情的潛意識愉悅行為稱為調情。風情作為壹種讓男女互相喜歡,互相吸引的藝術,不僅是美好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在20世紀女作家的文本中,我們看到的風情,大多不是輕松愉悅的性愛的精彩遊戲,而是女性的壹維行為。所有女性誘惑男性的方法,如眉目傳情、輕笑、嬌聲細語、摩唇、以退為進、示弱性感,都充滿了絕望的悲劇意味,留下了深刻的性別權力和文化印象,蘊含著深刻的性別形而上學的哲學意味。在男權依舊的五四時代,愛情不幸從精神殿堂跌入舉世聞名的都市商品色相市場,美好的風情變成了兩性的精神鬥爭。蘇菲女士日記中的蘇菲。面對淩吉時高大的身軀,白嫩的面龐,薄薄的嘴唇,軟軟的發絲,鮮紅嫩嫩的嘴角,難以言說的難以捉摸的主,難以抑制對他的迷戀,憧憬和仰慕。沙飛對單身渴望的增長標誌著自覺的女性眼光的產生,表明男女“看”與“被看”的角色規則開始被打破。然而,盡管如此,在既定的被觀看的文化角色和她內心欲望的沖突中,沙飛仍然陷入了心理痛苦和人格分裂的“瘋狂”狀態。她想歡迎又想拒絕,有時喜歡,有時生氣,有時放肆,有時堅持,有時戲弄,有時抗拒。當淩吉時向沙飛表白並吻她時,沙飛斷然拒絕了淩吉時,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最後,沙飛決定去南方,在壹個不知名的地方度過余生。因為,沙飛以“充足而清醒的腦力”發現了淩吉時愛情背後隱藏的情欲動機和卑劣的靈魂,也發現了自我靈魂的墮落。沙飛的遺棄、自省和自殺表明了男權社會中女性主體意識的艱難生成和性別習俗的虛妄。

也許對性別習俗更虛幻的體驗來自張愛玲。在《傾城之戀》中,沙飛以退為進、歡迎與拒絕的矜持,去了齊塔塞爾,成了壹個全心全意的“求愛者”,因為她受到了生存的威脅。離婚的流蘇在男權社會中是天生的“掃把星”,因此飽受來自家庭和社會的嘲笑、白眼、排斥和算計,陷入“無人依靠”的生存困境,被“徒然飛翔,不落地”的恐懼所困擾。流蘇本人無法擺脫男權社會強加給她的各種陳腐觀念,比如婚姻、道德、價值觀的束縛,這使得流蘇無法生活在父母家中,也無法像五四新女性那樣選擇自力更生的方式謀生。她只能靠“求愛”,依附男人,在婚姻中生存。所以流蘇在遇到範柳媛的時候,顧不得偷人美色的恥辱,把女人所有的風情和心機都放在了和範柳媛求姻緣上。不幸的是,她遇到了壹個同樣精明自私的男人。花花公子範柳媛,根本沒打算娶她,只想套她做小三。於是“壹個自私的男人”和“壹個自私的女人”互相設下陷阱,念著文字,旁敲側擊,互相算計,展開了壹場驚心動魄的“愛情智慧測試戰”。最後,當傾城的災難來臨,兩人在生死絕境中雙雙墜入愛河,成就了壹場婚姻喜劇。表面上看,女性風情終於有了結果,從虛假落到了現實。但是,歸根結底,這只是男權中心下壹次偶然的成功的女性買賣。正如張愛玲所說,“是香港的淪陷造就了她”。這座城市的毀滅拯救了邊緣地帶。壹方面反映了男權文化下女性生存和生活的蒼涼、辛酸和殘酷:即使在封建男權結構已經松動的20世紀40年代,許多女性仍然陷入經濟依附、人格附庸、主體腐朽的生存境地;另壹方面,也包含了張愛玲對性愛虛幻的審美體驗:“用美好的身體取悅於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也是壹種很普通的女性職業。為愛而嫁的女人都可以歸入這壹項。”

到了林白的《致命飛翔》,性別習俗的虛幻遊戲被兩性戰爭的硝煙所取代。“期待性轉變是愚蠢的。我們沒有政黨和軍隊。推翻男性統治是不可能的。我們無法打敗他們,所以我們必須利用他們。”於是,當李和用他們的力量放出誘餌,引誘他們的色相時,他們就用他們的色相作為誘餌,引誘著力量降落和禿頂。雖然這是壹個兩廂情願的生意,但這個生意顯然充滿了“犀利黑暗”的殺意,暗示,試探,敵進我退,欲蓋彌彰,男人怕上女人的當,女人怕吃男人的虧,兩性間的深情調情成了兩性的致命飛行。在《壹個人的戰爭》中,林白將這種性別風情的對抗性悲劇體驗解讀為女性被孤立的“壹個人的戰爭”——“壹個人的戰爭意味著壹個女人嫁給了自己”。顯然,林白的極端女權姿態在這場男女戰爭或女性“壹個人的戰爭”的書寫中赫然聳現。也許這種極端的女權主義立場,充滿了林白對性別的形而上的悲觀:雖然異性關系被尤法所排斥,但在性別的形而上意義上,個體生命是孤獨的,男女註定是對立的,無法溝通的。

而上述女性片面討好男性,並因此被物化的情況,在張抗抗的《做女人》中似乎被顛倒了。遵循傳統的女性撒嬌方式,試圖以女性的容貌、衣著和溫柔來俘獲鄭的婚姻,但未能成功。卓爾不想向男人炫耀任何風情。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素面朝天,短發,牛仔衣服,自己喜歡的事業,氣質遠談不上賢惠溫柔。然而,她卻奇怪地受到了男人的青睞。不僅火鍋店老板心疼她,還贏得了鄭這個成功男人的愛,盡管卓爾最後拒絕了他。失敗和成功的對比,無非是想說明,女人終於可以不再和男人調情了,甚至覺醒的女人也可以讓男人和自己調情,就像火鍋店的老板是召之即來的。張抗抗的審美選擇有些傾向於對男性的利用和物化。為了建構女性主體,我們需要將男性客體化,這真的是理想的性關系嗎?

在這方面,王安憶有自己獨特的思考。她不像丁玲那樣排斥兩性的風情是壹種現代的浮肉交易,也不像林白那樣把異性視為敵人,把女性的風情視為推翻男性的工具,更不像張抗抗那樣對女性主體進行過於理想化的解讀。她更接近張愛玲,深刻地觀察了女性的媚態與她們生存的關系,但又明顯不同於張愛玲。不像張愛玲,她不是用蒼涼的方式寫風情,而是溫柔,從容,充滿人間煙火氣。在上海市民胡同的陰郁和無知的氣氛中,王啟堯·黑平克出現了。靠著青春和美貌,她壹步步進入了城市的現代空間:電影制片廠、私人工作室、派對、舞廳,進入了大都市上海社會。首先,她參加了選美,獲得了上海小姐的榮譽。後來她住進了李導演的愛麗絲公寓,之後又加入了莎莎、康明斯、老克拉等人。面對大都市的情色流行和遊戲規則,王啟堯沒有像白流蘇那樣害怕、仿徨、退縮和被動,而是坦然接受,毫不猶豫地投入。同樣的冷靜和堅定,也出現在了香港的《愛與愛》中。勞偉對自己說,我想用這個女人兩年,不是50多歲的兩年,而是30年中的兩年。另壹方面,馮佳認為世界上沒有賺錢的生意。雖然勞偉和馮佳的媚態源於功利目的,並伴隨著勾心鬥角,但兩人都“憑著自己的良心”,以“義”為準繩,在時間的打磨中,養成了普通男女的善良。總的來說,王安憶對性別風情的書寫,貫穿著她對平凡生活的精辟理解和對平凡人生活內涵的發現和挖掘,所以充滿了人情味,溫柔、真實、動人。顯然,王安憶的世俗視角和民粹立場使她在審視性別關系時避免了張愛玲的悲觀主義、林白的義憤填膺的女權主義立場和張抗抗的理想化的女權主義色彩,但她是否也有用善良掩蓋性別問題的利用和物化的嫌疑?她是否需要像丁玲壹樣,對市民溫柔同情,同時對他們進行清醒的自省和理性的批判?這是我們壹直揮之不去的疑問。

無論如何,男女關系永遠是個問題。雖然在母系社會,已經出現了瑞安·艾斯勒所稱贊的“聖杯”式的男女和諧合作;在現代文明社會,我們壹直倡導男女平等的性別關系,但最長久、最深厚的積澱是女性受男性規定和統治的男性統治模式。20世紀女性作家作品中性別風情的演變,以及她們的虛假體驗和物化傾向,說明快感和親昵的性別風情猶如大海中的珍珠,難以尋覓。這也反映了在混亂而復雜的性別關系意識變化中,女性作家更多地認識到壹種性別對另壹種性別的支配和利用。這種關系正是馬丁·布伯所批評的“我-它”關系。在這種關系中,與“我”相關聯的壹切存在物都成為“我”利用的對象,是滿足“我”利益、需要和欲望的工具。我想,作為兩性風情的書寫,兩性關系的理想形態,我們應該提倡的是馬丁·布伯所推崇的“我-妳”關系。在這種關系中,“我”與“妳”是相互平等、生生相關的存在,是多樣統壹、多元互補、平行不矛盾、共存不相害的和諧存在。只有在這樣壹種“我-妳”的關系中,關於男女之間的風情和關系的書寫才能避免性別物化的創傷,通向具有真實的人生審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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