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妳看到壹個人被另壹個人埋在土裏,壹個民族被另壹個民族活埋,妳會怎麽想?
那些揮舞著鐵鍬,用泥土塗抹這幅畫面的所謂“人”,那些揮舞著邪惡手臂的人,還能叫人嗎?
我無法通過壹個骨架拼湊出壹個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老的,年輕的,漂亮的,英俊的,只是看到骨頭,完整的,白花花的,耀眼的骨頭,人的骨頭。壹雙,兩雙,很多雙,它們壹字排開,整齊淩亂,在我眼前閃閃發光。
壹個從死屍堆裏爬出來的人告訴我:日本兵,讓俘虜自己挖個坑,然後,面對著坑,跪下。“乒”的壹聲槍響,人壹個倒栽蔥,掉進坑裏,正好把坑填平。然後,請下壹位用鐵鍬和泥土把坑抹平,讓壹絲生命從這片土地上徹底消失。
1937 65438+2月13之後,另壹個國家的人在舊都南京的大街上走了壹百多天。這些人傲慢專橫,腰間掛著鋼刀和人頭。
這些腦袋耷拉在腰間,嘴巴張得大大的,呼吸著世界上最後壹口空氣。臉上驚呆了,無論如何努力呼吸,都無法擺脫死亡的糾纏。呼喊,沈默。哭,不流淚。幾個,有時十幾個,幾十個,頭掛在壹個腰上,表情都壹樣:劇痛過後麻木,像個面具。
在南京,面對活埋的人頭和萬人坑的骷髏,我常常感到自己作為壹個弱者的無助。我經常為他們掙紮,呼喊,逃跑,但如果我被放在這樣的壹段時間裏,除了掙紮,呼喊,逃跑,我還能做什麽?
我的想象力太差了。壹個人,也許是壹個作家,為我復原了壹幅畫:
當泥從頭頂落下時,壹位母親彎成弓形,用身體為嬰兒擋住了世界強加給她的厄運。
從幾十萬具被活埋的骷髏中,突然看到這樣的畫面,驚恐之余,壹股暖流升起。透過這根月牙形的斷骨,我清晰地看到了人性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