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人成天鋪天蓋地的黑色行頭，壹件緊似壹件，衣錦覺得簡直不能接受。她安慰自己說這個就是所謂的高三氣氛吧，壓抑與沈悶是不可逃脫的必然表現。她擡眼掃掃講臺上手舞足蹈興致高昂的老劉，算式寫了滿滿壹黑板。第壹排黑風衣胡茜頭臉昂揚堅定追隨，旁邊黑襯衫江霖趴在桌子上巋然不動。
在衣錦心中壹直認為數學優秀的人都是很神氣的生物，這下更覺得兩位常勝將軍了不起，怎樣都能拿到高分，可謂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後面的辛眉狠命踹她的椅子，妳幹嗎呢老師都盯了妳半天了。
女孩壹驚之下環顧，發現周圍眾位均奮筆疾書，忙不叠地低頭，但似乎為時已晚。下課老劉出門之前撣了撣衣襟前的粉筆灰說，衣錦，到我這兒來壹下，然後留下意味深長的壹瞥。
果不其然，等待她的是冗長的訓話。衣錦壹直低頭，以求給對方造成壹種認罪從寬的錯覺。終於老劉止住話回身喝水，說對了，昨天妳媽媽打電話來了。
衣錦心中壹凜。她那莊重嚴肅的媽媽，劉勝強老師的姐姐劉勝男女士，壹旦出手就絕不是小事。辛眉曾經評論說劉媽媽無論名字還是外貌都十分強勢，感覺上很像晚清時代掌管家事、為了沒落的家族力挽狂瀾的大府夫人，壹肚子的豪氣勁兒。
老劉說妳看看妳那是什麽表情啊，至於那麽緊張嗎。她也不過就是說讓我看緊妳的學習，如此而已。
當衣錦心有余悸地回來的時候，教室的電視正在播放某個益智類節目，上星期他們學校的學生在裏面拿了個冠軍。辛眉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說沒事吧，妳還真敢往槍口上撞，偏偏挑妳舅舅老劉的課來發妳那該死的天呆。衣錦只是搖頭，她瞇起眼睛，電視裏面選手正局促地笑著。
窗口的風吹進來幾絲涼意。
這高三的秋天。
接下來美好的午餐時間，衣錦望著自己面前的咖喱出神。辛眉說沒事兒的吃吧，肯定沒下毒，別什麽都沒幹呢人先餓死了。衣錦說我有什麽辦法，還不都是那該死的測驗給鬧的，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張沒答完的物理卷子，別說是咖喱了就是滿漢全席我也難以下咽。
那我這禦廚豈不是要哭死，辛眉推了壹聽百事到她面前，難得有機會來我家吃飯，別老哭喪著臉，不就是壹次考試嗎，這麽快就泄氣不是妳的壹貫作風。
衣錦望著對桌的好友，這個女孩眉眼嫵媚手指修長，帶著壹點典型的小聰明但是成績卻好得讓人無話可說。衣錦心裏說，妳這是典型的飽漢不知餓漢饑。她喝著可樂決定借助這點小小的嫉妒和恥辱感回去把公式再好好背背。
晚課間楊均突然出現，他背著個老大的畫夾，辛眉說妳還真有藝術家的氣質。他沖辛眉笑笑說我累得什麽似的啊，麻煩別再調侃我了好不好呀。
他在衣錦面前坐好，掏出厚厚的復習資料。衣錦問他，妳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是什麽行蹤啊。他說為了偉大的高考而補課啊，就那麽回事唄。然後說妳幫我看看，這道題目它到底是什麽意思。
夜色如墨，衣錦如往常壹樣放學晚歸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正想著現在的情況用披星戴月來形容真是剛剛好，卻意外地發現路上在蛋糕店旁邊新開了壹家小小的書吧，這麽晚了居然還在營業。
她在不遠處停下來，向裏面張望了壹會兒。剛好有人推門而出。那背影特別熟悉，似乎是自己的同班同學江霖。可是她沒有嘗試去叫他，只是繼續拖著腳步向前走著。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上午老劉的話來。
他說妳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根據慣例，是要按照年級名次分出壹個尖子生班的，這幾次模擬考試妳的成績還挺不錯的，應該有希望。妳有沒有信心啊。我就不多說了妳知道該做些什麽吧。
這些話並不新鮮也沒什麽具體意義，它們被所有老師日復壹日地重復著，試圖用自我約束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給學生造成莫大的壓力。
可是，它們總是壹次又壹次地成功，這次也沒什麽例外。很顯然，它們在衣錦身上輕松取勝。這種狀況讓衣錦覺得很疲憊。
在各種因素的綜合影響下，那陣子衣錦的狀態比較低迷。所以辛眉下課後找她聊天時，她情緒不高，扭頭看著窗外。
辛眉說親愛的，看來妳必須擺脫這種狂躁的情緒，不然早晚有壹天妳非歇斯底裏不可。她湊過來說我們可以聊些輕松的話題，又或者，我給妳推薦壹本優秀的習題集。衣錦說好，如果妳真有那種能博大方之笑的故事，我倒是願意洗耳恭聽。
辛眉說這類高層次的故事我倒還真沒有，那麽，有關尖子班的官方消息和壹班冰公主的八卦新聞妳喜歡聽哪壹個。衣錦說妳說壹班的高蓧啊，是不是那個皮膚白白的馬尾辮綁的特別高長得有點像袁泉的女孩子，她又怎麽了。辛眉說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聽說她給江霖寫了封情書。
理論上而言壹件新聞如果能從辛眉口中說出的地步，那它不是既成事實也壹定是滿城風雨了。衣錦說我看她挺有氣質的，不像是會幹出這麽老土的事情來的人吶。不管怎麽樣，我挺佩服她的勇氣同情她的結局。
忽然之間衣錦想起那天晚上江霖的背影來，她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個想法走的有點遠，當辛眉說起老師的決定時她並沒怎麽聽進去。辛眉說，年級決定把那個所謂的尖子生班的選拔拖遲到明年，妳也該放松點了吧。妳緊繃著臉可沒有笑起來好看，讓我看看妳給我推薦了什麽樣的習題集。
中午兩個人去書店，路過壹條頗為繁華的商業街。各種花哨的商品在貨架上競爭，人們來去匆匆，各取所需。櫥窗裏已經換上了新上市的冬裝，新鮮輕佻卻惹人喜愛。
衣錦在自己壹直以來都很心儀的壹家店前停了下來。店名叫子衿，裏面出售優雅但價格不菲的衣物和飾品。她站在玻璃窗前說也許有壹天我也可以開個這樣的小店吧。擺滿自己喜歡的東西，找年輕的學生來打工，然後躲在圍簾後面喝茶，做個悠閑的老板娘，她回頭看看辛眉，發現辛眉的眼睛裏都是無奈的笑意。辛眉說：“喏，妳看模特戴的那條圍巾好不好看，我覺得特別適合妳”。
櫥窗裏展示的那條彩虹色圍巾，四種很淡的顏色渾然天成地結合在壹起，綴以長長的流蘇。衣錦剎那間被它打動了。這的確是壹條美麗的圍巾。
兩個女孩在確定了圍巾的高價之後，在書店買好了習題集回去。
辛眉對衣錦說，也許，妳可以去嘗試些別的東西。因為妳身上還有許多妳自己都還沒發現的美好的潛能，雖然衣錦知道這只是安慰的托詞，但仍然感激辛眉的好意。所以當天晚上她又壹次經過那家書吧，她終於決定推門進去。
哪怕，只是看看也好啊。
剛入冬的某個星期天，在結束了壹場考試後，衣錦想好好休息壹下。於是什麽都不做，在房間裏躺得很舒適。直到她媽媽來敲門，說今天下午不是還有個補習班兒，妳怎麽還在這兒幹嘛啊。
衣錦聽見媽媽冷冷的語調，才想起那個老劉推薦的補習，從床上壹躍而起。匆匆趕過去，教室裏已經是人滿為患，眾目睽睽，她趕緊找了個位子坐下。
鄰座有人探頭過來問她可是三中的衣錦。衣錦看過去，那人憨厚地笑笑，說：“我是陳蘇文，原來和妳壹個初中的”，又頓了頓說：“我現在在七中，和妳們班有名的方非在壹個班。”衣錦實在記不起那人的面孔，但仍禮貌地沖他點點頭。那人在寒暄幾句過後終於忍不住問起來，於辛眉是我同學，她，還好吧。
衣錦想也許信息時代的消息就是這麽靈通吧，大家的關系總能輕而易舉地繞在壹起。她手裏握著那個人給的電話號碼，猶豫著要不要和他聯系，好歹和方非做了三年同桌，大家在壹個屋檐下也算和平***處相安無事。
那時候衣錦生性靦腆，做事情唯唯諾諾優柔寡斷。方非樂此不疲地教育她放開手腳，甚至鼓勵她偶爾嘗試壹兩次不撞南墻不回頭。那段時間衣錦沒少被他灌輸大道理，他的說教總是耐心又細致，條分縷析的，活脫脫的政治輔導員架勢。
晚上的時候她還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過去，她想自己應該不會這麽快被遺忘吧。她說：妳好，我是衣錦，妳的初中同學，最近還不錯吧。等了壹會兒，對方沒什麽反應。衣錦就想也許還是自己唐突了吧。然後為了明天不至於在老劉的課堂上犯困，早早睡下。
課間休息，教室裏氣氛沈悶，衣錦在走廊的窗前吹風。兩個隔壁班的女生站在她身邊聊得起勁，隱約聽見自己好友的名字。她壹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壹邊聽著談話的內容，心裏想這情節還真是俗不可耐啊。
故事的男主角就是那個頂著藝術生頭銜的楊均同學。這人內在雖說不上是才華橫溢但也算有所擅長，外在雖說不是貌比潘安也算得上是有模有樣。衣錦想即使兩個人真的在壹起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哲人說，如果壹個謠言要達到中傷人的目的至少需要兩個人，妳的敵人制造它，妳的朋友轉達它。她覺得道聽途說並不怎麽合適，所以在中午壹貫的聊天時間她並沒有提到這件事情。
辛眉說還記得上次說的高蓧的事嗎，後來證明不過是壹場誤會。我是真的沒有想到。衣錦說我就說嘛，妳看這緋聞中的兩個人，壹個成天沒什麽表情，另壹個也自我得要命，怎麽會在這個時間跳出來娛樂大眾，他們才沒那份閑心呢。只有無聊的人才會編排出這種情節來。辛眉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身上有不少***同點，不然我也不會輕信流言。比如，他們都很冷。
胡茜拿了上次的數學測驗試卷子來發，辛眉饒有興趣地湊上前去翻看，然後沖衣錦笑笑說，妳看看，江霖這家夥又拿了滿分，他還真是心無旁騖啊，辛眉眼中帶著戲謔。
那天晚上衣錦推開書吧的門，屋子裏是橘色的燈光。可能是有點累，她的腳步明顯拖沓，險些帶倒壹堆書，還好對面的人及時扶住，才免於壹場崩潰事故。那人穿了件黑色的襯衫，是江霖。
江霖說自習室裏沈悶又浮躁，碰巧這裏是自家親戚經營，有位子有空調，靜謐得適合學習。衣錦還是第壹次這麽近地看他。這人身型高挑瘦削，眼神冷峻深邃，渾身散發著“我是優等生”的氣場。她想原來這種人也是要刻苦用功的，而且躲到這種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過了壹會兒江霖說，晚了，妳回去吧，免得家人擔心。今天我也想早點回家。
元旦過後復習的進度加快了，班級裏的氣氛也緊張起來。
衣錦發現辛眉偶爾會發呆，然後在衣錦關切目光的詢問下沖她笑笑。衣錦知道為什麽，她只是沒有明說，她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觸角伸到別人的私生活裏邊去。偶爾也會有人深深淺淺地詢問，更有胡茜之流直接問，說那個辛眉和楊均到底怎麽回事。衣錦壹律用我不知道來回答他們，因為她確確實實是不知道。
直到有壹天她看見楊均在辛眉的書桌裏放了壹朵純白的玫瑰，她啞然失笑。周圍的人投來了各種各樣的目光，或疑問，或好奇，更有人聚在壹起竊竊私語，多半等著看壹場好戲。衣錦想這種事情也該有個前因後果吧。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逃了自習課，在學校對面的奶茶店裏坐定。 辛眉靜默啊靜默啊還是開口了。她說衣錦妳也知道我很愛笑的，可那不過是我的壹種偽裝方式。我和朋友在壹起會笑，遇到生人的時候也會笑，放松的時候會笑，緊張的時候也會笑。
衣錦說是，我當然知道，關鍵是楊均他不知道啊。他只是個普通人，哪有明察秋毫的本事。
辛眉說正因他不知道。他只看得到我眼睛裏的笑意，看不到我的心虛，更看不到我心中的惶恐。他說為什麽妳眼中總是波光瀲灩，那意味著什麽。在這接連考試未來無定的日子裏他是手足無措了，在河裏撲騰撲騰著，遙遙地看見我這根稻草，不顧壹切地想抓住。辛眉嘆嘆氣說可是我幫不了他。在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誰。
衣錦試探地問那妳心中究竟怎麽想，辛眉說我倒覺得楊均這個人壹旦借助別的方法逃生，妳覺得稻草的存在還有意義嗎。然後淡淡地笑了笑。衣錦突然覺得自己從前小看了辛眉，這女孩可能擁有不同尋常的智慧，當然這也可能是壹種精神潔癖。
於是她沒有接著追問，她想伶俐的辛眉，壹定會有辦法的。
但是那天晚上衣錦還是不可避免有點情緒低落，她想怎麽最近人們的行為都有些怪異，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去了。路過書吧的時候順勢往裏面張望了壹眼，此刻江霖或許在裏面奮筆疾書吧。辛眉發來短信說放心，我會好好處理。等著看無為和時間怎麽把事情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新年裏衣錦第四十次在子衿的櫥窗裏看到那條彩虹色的圍巾時，是在短暫的寒假期間。
她在暗自慶幸它還沒有被買走的同時，再難壓抑自己的渴望，終於忍不住推開了店門，用滿腔的豪氣拿下了那條圍巾。她走出小店站在街上看人來人往，心想春節還能拿壓歲錢真是件不錯的事情。
衣錦把圍巾拿在手裏端詳著它美麗的顏色，對自己說：親愛的，18歲這壹年，還要好好努力。
這實在是件美好至極的新年禮物。
老劉說三月這次的模擬考試很重要，年級以這次成績為主導、平均成績為參考決定進入尖子班學生的名單。他看著衣錦說，其實妳也不用太緊張，正常發揮就行了，但是不能放松哦。衣錦聽完了慣例的訓導，抱著壹大摞的卷子到班上分發去了。
辛眉正在給楊均講題，看見衣錦過來沖她微微笑著。
那件事已經平息，誰都沒再提起，流言蜚語更是早都消散。現在大家仍然是和氣的好同學，每天自然地上課，自習，打鬧，開些無關痛癢的玩笑。辛眉還是會發呆，衣錦知道，作為壹名成績優異前途無量的優等生，辛眉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是夜，父母早都熄燈，衣錦還在書桌前對著古文分析昏昏欲睡，忽然接到了方非的短信。他說市裏統考臨近，妳還好嗎。有沒有問題需要解答，我隨時奉陪啊。衣錦想這人的行事風格還是那麽怪異，帶著壹如既往高人壹籌的說教語氣。
她按下綠色的呼叫鍵，等了壹會兒，對面響起方非那懶洋洋的聲音說衣錦啊，有什麽事嗎。衣錦說有啊，有機化學有個地方我總弄不太明白。方非笑了，聽了壹會兒說妳還好吧，三中那地方高手如雲，妳還身心健康並且目標明確吧。衣錦不禁倒吸壹口涼氣，心想這家夥永遠能輕而易舉地抓住別人的軟肋。
衣錦說我啊，現在是踩著西瓜滑哪兒算哪兒了。從前妳老說人應該不畏艱險奮勇前行，可是現在，高考就像座巨大的山壹樣橫亙在我和夢想之間，望之彌高，仰之彌堅啊。方非在電話那頭笑著說妳別老把自己的假想敵設想得那樣強大啊，何況困難這東西還不是妳弱它才強嗎。妳想攀高峰也得拿出點勇氣來不是。
衣錦開始祥林嫂般絮絮叨叨地說起來。她說我日子實屬平常。我披星戴月早出晚歸，正常上下學，在課堂上常常瞌睡夜裏偶爾失眠。我發愁物理擔心數學。答卷子的時候手心出汗，公布成績的時候心跳加速。我的朋友都放棄了他們的愛好與愛情。我買了條色彩艷麗的圍巾卻不敢戴出去。她說方非妳知道我壹向沒什麽判斷力，那麽還請妳代我評價壹下我這生活到底還算不算得上正常。
方非說怎麽三年過去了，妳還是和從前壹樣特別容易精神緊張呢。他說我知道說放輕松這種話對妳沒什麽意義，但是解決這種程度的問題，妳還是有這個能力的。他說妳可能不相信，可以試著這麽做，放壹顆平常心，簡單又認真就行。他說慢慢來，妳很快就會發現自己要的是什麽。
衣錦給氣笑了，這套說辭和老劉每天重復的太過相似。她說：餵，妳有點創意行不行。就算是給我答疑解惑，也別老拿老師說的話來唬我啊。
第二天，衣錦從衣櫃中取出珍藏已久的圍巾，她想戴戴看，花大價錢買來的東西不能浪費。彩色的流蘇讓她心情特別好。她想這也許是某種拜物心態的表現。
可惜她的同學似乎不怎麽喜歡，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班主任看了之後語氣嚴厲，說妳壹個面目挺清秀的小姑娘幹嘛弄這麽個花枝招展的東西，明令禁止她戴進教室。
不過辛眉對這條圍巾評價絕佳，她說這件東西顏色艷俗，卻讓人心生歡喜，有點仙女羽衣的味道。
衣錦說妳可少跟我扯這種玄的，是不是又想說什麽故事給我聽了。辛眉嘴角有壹絲笑意，她說今天在辦公室核對成績的時候，胡茜神秘兮兮地問我知不知道壹班的高蓧。衣錦說怎麽又是她啊，人家招誰惹誰了。辛眉說流言這個東西古往今來壹向沒什麽道理。妳倒是認真聽我說啊。胡茜同學做神秘狀湊到我跟前說聽說高蓧的男朋友是劉鵬飛啊。
衣錦說這些人真是越來越離譜了，怎麽還扯到老師身上去了。妳的偶像劉老師是個多麽謙恭的人吶。我都替他不平。辛眉說妳猜我怎麽回答她的？衣錦說難不成妳回手給了她壹巴掌？辛眉說我哪是那種暴力的人。我沖她特有禮貌地笑笑，壹字壹頓地說，妳，們，放，屁。衣錦笑起來。辛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們是怎麽在背後說我的，我實在不能理解她的心態。這種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辛眉說成績差不多都出來了，妳難道就不想知道。衣錦說妳可別告訴我。難得有這份閑適的心態，妳讓我平靜點成不。上課鈴很適時地響了，辛眉望著衣錦饒有趣味地壹笑。衣錦想也許自己考得不錯。
為著成績，衣錦忐忑了壹天，奇怪的是老劉並沒有找她談話。她想也許他忙得顧不上自己了。
放學的時候胡茜把每個人的成績單發下來。衣錦並沒有像其他人壹樣仔細查看，她把成績單折好，放進口袋裏。和辛眉說再見，然後回家去。
晚上的月光特別明亮。衣錦想三月就快結束了，日子不知不覺地過得很快。她想回家再去看成績單，然後和媽媽好好談談，談談成績，氣氛好的話也可以談談未來。衣錦從書包裏掏出那條鮮艷的圍巾，快樂壹點有什麽不對。方非說得對，人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衣錦看見前方不遠處江霖正緩緩走著，黑夜中那背影說不上是孤單還是寂寞。
她決定奔上去。
男生江霖是壹名普通的高三學生，他個子很高樣子不錯成績也不錯，可背後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天他壹如往常，離開自己學習的書吧回家，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那聲音穿透黑夜顯得很清脆。好像是自己同班壹個叫衣錦的女生。
他回過頭去。
男生楞了。
夜色中，女孩面容平和，頸間壹條跳躍的彩色圍巾。在清冷月光的映襯下，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