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過節，高興是自然的，可偏偏我把腳扭了，極不方便。我暫時壹瘸壹拐，但劇烈的疼痛和悲傷的表情在眾人中顯得十分突兀。總有好親戚問我，我只好壓抑住內心的不滿，生硬地扯出壹個笑容:“哦，是這個，只是我扭了腳...我太粗心了...啊。謝謝大家的關心。”我看到那個親戚跑去告訴別人，用手捂著嘴，咬著耳朵，時不時瞟自己壹眼。細碎的聲音搖搖晃晃，煩躁的感覺油然而生。
但是，坐立不安就是坐立不安，走親戚的時候突然翻臉，或者對人哭喊，都會有損家庭的面子，招來更多不必要的糾紛，讓別人覺得妳是個沒教養的人。想到這裏，我深吸了幾口氣，轉頭看著餐桌——每壹個重大節日都能看到的壹堆飯菜。很不情願，但又無計可施，只好看著他們，仿佛要把他們的樣子印在腦海裏，面無表情。
“姐姐，姐姐！”孩子特有的童聲在我耳邊響起。我環顧四周，除了我，沒有壹個可以稱之為“姐姐”的人。我壹定是聽了大人的話，被好奇心驅使。來問我——這幾天問的孩子太多了，我也不想回答。這時候，就裝累，或者就當沒聽見。我這樣想著，把眼睛轉向遠方，看著敬酒的父母。
“姐姐，姐姐，就是這樣。我聽別人說妳扭傷了腳，然後...請小心！”她見我不吱聲，只留下壹句話就匆匆跑了。我很驚訝。我轉頭看這個人的“真面目”，卻只抓到壹抹鮮紅色。人群中的壹抹紅，高大的成年人中的壹抹極矮的身影。
終於結束了。
親戚給的紅包，煙，酒，茶，大大小小的袋子都在我身上，我的身後，我的母親領著我那醉醺醺的父親。我轉過身，開始往下走。在樓梯的左邊，壹群孩子笑著跑下來。突然壹個小孩停下來:“姐姐，妳有什麽，能幫我拿過來嗎？”
我看著那個穿著紅色棉襖的女孩，回想起在飯桌上看到的身影。原來是她。我對自己合上袋子:“不，這些對妳來說太重了。”
她笑了。那是無聲的微笑，像壹朵花，綻放在粉臉上。像溫暖的陽光，讓人感覺清澈，眼睛發亮。更像壹個溫暖的春風，輕輕地，輕輕地，拂過妳的臉頰。“姐姐，相信我，就讓我來做吧。畢竟我是我們班的強人！”
我想笑，卻忍住了，嘴角瞇成壹條細線:“這真的很重？不然我姐拿了東西，妳看我姐有沒有錯？”這句話，明明是不容商量的請求，卻從我嘴裏說出，像是努力的請求。
果然，女孩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張開雙臂擋住了我的去路:“姐姐，既然這個很重，就需要有人幫妳分擔壹下，更何況妳的腳受傷了。”老師說我們應該多幫助別人！所以，請讓我來吧！”她擡頭看著我，期待著，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打不過她，只好給她壹盒煙。細長的煙條，她扛在肩上，雖然麻煩，但還是樂呵呵的，說起她之前扭腳的黑歷史。我不止壹次聽過別人的故事，或傷心絕望，或痛哭流涕，但能這樣笑著說下去，還是第壹次。
我回答了她，和她壹起慢慢走下去。樓下的大人看到我們，只是埋怨怎麽這麽慢。她沒有反駁，只是笑笑。"我妹妹扭傷了腳，所以我幫助了她。"大人們看起來很困惑，但他們對她張著嘴。
燈光初照，她的臉暖暖的，遠處的大人還在陰影裏，不知道說什麽。
她跳著走了，在遠處向我揮手告別。
我默默的記得，記得她對我說的話和她的笑容，珍藏在心裏最溫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