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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的父親回憶(二)

回憶我的父親(2)

父親的野心

外公去世後,母親回家了,我也回家了,兩年後,曾祖父去世,第三套房子也分開了。又是壹年,我五歲的時候,我媽覺得我該上學了,想叫我進我們家學校。但是我父親不同意。他有壹些新教材讓我學,但我估計我爺爺不會教。他根本不讓我去家校,而是讓我媽在我們寢室教我。這些新教材是上海城中學校的《壹幅字課圖》、《天文歌》、《地理歌》。後兩篇是我爸從我媽的《存在必讀》裏抄來的。媽媽問爸爸:為什麽不教歷史?父親說,文言文沒有簡單的歷史讀本。他讓他媽媽試著編壹個。於是我媽編了壹段,教簡單的文言文,從三皇五帝開始,就像她爸剛結婚時讓她讀的那樣。

為什麽爸爸不自己教我,而是讓媽媽教我?因為這個時候是奶奶在管,媽媽吃現成的飯,有閑暇;其次,壹件壹件的,還有壹點很重要,父親忙於自己的事情,這也可以說是他對學習的規劃。

我父親結婚的那壹年,正是中日甲午戰爭爆發的那壹年。清朝以慈禧太後為首的投降派在這場戰爭中喪師辱國,激起了全國人民的憤慨。在康有為領導的公交車上寫信,對愛國文人是壹個極大的刺激。強烈要求政治改革的呼聲震動了整個國家。烏鎮也傳了。我父親成了壹名改革者。親戚如的陸和朋友如的沈()都有接近父親的思想。我父親雖然小學時從八股中得了壹個狀元,但他內心是厭惡八股的。他喜歡的是數學。家裏正好有壹本上海圖書集成公司出版的《古今圖書集成》(是我曾祖父在漢口做生意運氣好的時候買的)。父親從這壹大類書籍中找到了數學方面的書籍。由淺入深自學。他還做了壹套計算芯片(竹片做的),非常精致(母親壹直保存到去世)。但那時候,我的曾祖父還健在,我的父親只學會了偷偷讀書,而且在結婚前,我的父親沒有錢,買不到壹些當時已經在上海出版的新書。

當時(曾祖父還在梧州),三宅各房費用由曾祖父供給,在家裏稱為公帳支出;這個公賬包括三房和每個房間的所有費用,加上零花錢,每個房間每月五元...它屬於我的祖母。如果爸爸找奶奶要錢買書,奶奶會說:家裏那麽多書,妳要買嗎?

但結婚後,父親知道母親有800塊錢充了箱,他覺得自己的壹些計劃可以實現了。這些計劃不僅包括買書,還包括和媽媽壹起在上海和杭州看世界,去蘇州看看等等(爸爸那時候沒去過上海和蘇州),甚至還想著去日本留學。當時我媽笑著說:“妳從來沒有成家,以為800塊錢是壹大筆錢,可以做這個做那個。我已經是壹家人了,手裏經常進出幾百塊錢。我估計這800塊錢只夠妳買書。”

事實上,當時我的曾祖父還健在,父親除了在杭州考取了鄉試,哪裏都不準“見世面”,更別說日本了!曾祖父自己30歲去了上海,後來走遍了全國。他最喜歡新的環境和新的職業,但他教育子女和孫輩的方式不同。

父親暫時只能滿足於買書求新。根據上海《申報》的廣告,他買了壹些聲、光、文化、電方面的書,壹些歐美政治經濟制度的新書,還有歐洲西醫方面的書。

在我曾祖父退休的第二年,四月,他問光緒皇帝決定以聖旨改革國家。

幾個月之內,許多詔令相繼頒布。比如科舉者改八股文為策,開設國子監堂,改省會書院為高等學府,府城書院為中學,州縣書院為小學,都是學貫中西...突然,八月初六,慈禧太後又當家,把光緒扣留在瀛臺,殺了譚嗣同等六人,通緝康有為。百日維新到此結束。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政變。

我父親玩得很開心。改革最高潮的時候,父親打算去杭州進壹所新成立的高等學府,然後拿到公派留學日本的費用。如果他失敗了,他將去北京進入史靜大學。現在壹切都白費了。

庚子年秋(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曾祖父病逝。其次是三宮分家。這些事情接踵而至,父親的旅遊意願自然被擱置壹旁,更不用說母親的第二次懷孕和次年弟弟的出生。

1898年政變後第四年,也就是仁陰(1902)秋,舉行鄉試,廢除八股,考策。

父親不想參加考試,但親戚朋友都勸他去。魯想自己去,就勸父親去。於是壹起去杭州考。有五六個人。沈本不想參加鄉試,但他想趁著興奮去遊杭,便隨他去了。

當我的父親離開第壹場比賽時,他得了瘧疾。他買了金雞納霜(也就是奎寧),拿去治瘧疾。第三局他沒拿,自然“中國風”沒救了。但是這次去杭州,進會場之前逛了逛書店,買了很多書,包括給媽媽的壹些老小說(西遊記,神榜,三國演義,東周歷史),還有上海的西方經典新文言翻譯。父親還在六點拍了壹張半身像。這張照片壹直掛在臥室大床附近的墻上,直到父親去世。

這是我父親最後壹次外出,壹年後他病倒了。

壬寅鄉試是庚子和辛醜的結合,也是清朝舉行的倒數第二次鄉試(最後壹次是癸卯司),陸在壬寅漢式中排名第九。同鎮的另壹個中國風是嚴懷林。

父親三年的病

前面說過,父親在杭州考取省試後得了瘧疾,用奎寧治療,回國後得了小病。

後來我長壽的叔叔去世了。父親和母親在外婆家住了近壹個月。我父親先回家的時候,低燒盜汗。他開了藥方,自己吃了幾貼,也不管用。然後我媽媽也回家了。當她看到父親臉上的表情時,她感到很難過。她問是什麽病,他爸爸說還在摸索。

反正不是感冒什麽的。這說明問題復雜。我父親自己開的藥方,用的是溫補之藥。我媽以為這個病是因為考試時吃了西藥,止住了瘧疾,剩下的情況就不清楚了...我媽見我爸不聽,就寫了好幾封信,請我爺爺的得意門生(包括姚)來請教我爸。來了七八個人,但壹半以上都同意母親的意見。姚醫生的意見和我父親的相似。最後采取了折中的辦法,還是用原來的處方,加了壹兩種藥。三四個帖子下來,不差也不錯。父親仍然每天起床,但他只是很容易感到累。

漸漸的,我媽沒那麽焦慮了。她覺得這不是什麽急病。她拖了幾個月,慢慢打聽醫生,大概也不會攪局。

因為我媽說要搞清楚醫生是幹什麽的,我爺爺奶奶就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壹件事。原來父親小時候(大概九、十歲)得了壹種怪病,經常低燒盜汗。當時很多醫生都很無奈。耽誤了半年多,突然聽說這個鎮上有個和尚(是鎮上壹個富家請來看病的),擅長太素脈,擅長治療疑難雜癥。當時當事人請和尚看病,寫了藥方,說可以長期服用,壹個月後見效。不然他就不用再考了,可以去杭州的壹個寺廟找他。

我吃了壹個月的方子,真的有效果。我用這個方子堅持了半年,我的病徹底好了。這個藥方藏在壹個大硯臺下面。

父親拿了藥方,果然有效。盜汗已經停了,低燒斷斷續續。母親覺得這個和尚真的很有本事,更加渴望找到他。

但就在這時候,弟弟(當時三歲)突然生病了;父親開的,吃了也沒用。而且弟弟的病很兇,三五天不吃飯。我母親又通知了我祖父的門徒。於是我又來咨詢,換了戰線,準備了新的代理人。接了兩次崗,還是無效,但病童漸漸呼吸微弱。母親執意要他六叔(衛青)給他治病。考慮到老人已經很久沒有看病了,他媽媽親自邀請他,說至少帶他來。媽媽乘船去了...中午太陽落山時,蘇祥進來了。大家心裏都在說“這次請連師妹都不要動”,卻見她扶著老魏慢慢進去。於是,熱鬧地叫了起來。茶已經擺好了,勞偉坐下,聽父親簡單明了地匯報了弟弟的病情和治療過程,問了句“今天是第八天”,然後仔細看了看前後的各方,於是由母親攙扶著,父親和蘇祥上樓。看到生病的孩子後,勞偉下樓,立即寫了壹張處方。寫了幾行,他就壹筆勾銷,對爸爸媽媽說:“死馬當活馬醫。”

當我父親看著處方時,他驚呆了。原來這個處方和他們幾天前的處方完全不壹樣。用量最大的兩種藥是冬瓜子和冬瓜皮。

勞偉走後,父親的兄弟姐妹都沒走,商量了很多,但母親已經讓人拿了藥,煎好後立即服用。客人們都佩服這位“池姐”的決心,紛紛離開,說明天再來聽喜訊。事實上,他們持懷疑態度。

那天晚上,哥哥睡得很香。半夜醒來,又吃了兩份,天亮醒來說餓了。三個療程後,病好了。母親很快寫了壹封信,並和父親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對勞偉表示感謝。剛想派人送壹下,突然阿秀進來了,身後跟著寶珠抱著她的祖母。原來我奶奶壹起去杭州燒香,主要是找那個和尚。時隔多年,我走遍了杭州所有的寺廟,也不知道這個和尚。

奶奶坐下來告訴爸爸,她找不到和尚了。父親說:果然和尚在附近徘徊,不要再水裏撈月亮了。

當我大約八歲的時候,我的父親生病了。

起初,父親每天掙紮著起床,坐在房間裏看壹兩個小時的書,然後躺下。那時候,他最感興趣的還是數學。他自學了小代數、大代數、幾何、微積分(謝鴻泰編著,當時還是新人),接著是聲、光、化學、電學的書,然後是世界各國的歷史、地理的書。也看過當時留日學生辦的鼓吹革命的報刊。

又到年底了。這個時候通常是烏鎮壹年中最冷的時候,經常下雪。烏鎮地區的建築結構沒有保溫,也沒有供暖設備,所以特別冷。這時,父親只好整天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蠶絲被;他經常蹺著二郎腿躺著看書。沒想到,臘月已過,天氣越來越暖和,父親的腿卻無法平放,仿佛肌腱因為長期支撐而變短了。如果別人幫忙使勁拉,還能拉平,但是因為爸爸臉上有痛苦的表情,媽媽不忍心,就讓它站起來。

在我父親臥床不起的第二年夏天,我奶奶親自到城隍廟許願,讓我在農歷七月十五出黃成會議時扮演壹個“囚犯”的角色。這是當時烏鎮的壹種迷信:當家裏有病人,藥物無效時,迷信的人會向鎮神的神許願,在鎮神外出開會時,派家裏的壹個孩子裝扮成“犯人”,隨隊繞城壹周,以示“贖罪”;這樣,上帝會讓病人好起來的。

當時每年農歷7月15日至17日,烏鎮都有為期三天的城隍廟會,盛況堪比元宵節。外出開會的費用由鎮上大大小小的商家分攤(稱為“寫疏”),由街坊準備“節目”。所謂“節目”,就是各種五顏六色的“擡頭閣”、“地方戲曲”。“舉亭”是壹個由四個精壯男子擡著的平臺,男孩和女孩們在上面裝扮成各種戲曲角色,如白皇後、呂洞賓、牛郎織女等。,周圍是彩珠和彩燈。“地方戲”相對簡單。挑幾十個男人(不再是小孩子),穿上戲裝,在地上走,有時手裏拿著大刀長矛跳舞。

和往常壹樣,出城隍會時,壹群人會在前面敲鑼開道,然後街坊的“擡閣”和“地方戲”會隨著鑼鼓聲依次緩緩走過。隊伍中間是壹個由16個人擡著的大轎子,轎子裏有壹個木制的城隍神像,畫著神的顏色,穿著神的長袍。轎子前有壹個“回避”“肅靜”的大木牌,很有氣勢。然而,當大車經過我家旁邊的修真觀時,突然響起了鑼鼓聲,轎子人不得不壹起奔跑,在修真觀前快速過街。這是壹個眾所周知的目的,叫做“搶轎子”,因為修真的概念是獻給玉帝的,城隍是玉帝手下的小官。當然不能大張旗鼓的傳修真理的概念,只能貫穿其中。城隍的大轎子後面,有“擡亭子”和“地方大戲”,最後是“犯人”的隊伍“犯人”還是穿著普通的衣服,但都穿著白布裙子,戴著壹副“手銬”;所謂“手銬”,其實就是壹對手鐲,有金的也有銀的,用帶子捆著,掛在“犯人”的脖子上。整個隊伍會繞著烏鎮的四個門(東南門和西北門)行進,“犯人”也會跟著繞。

我奶奶讓我演“囚徒”的那壹年,我九歲,這是我最喜歡演的年紀。我自然非常高興能夠親自參加黃成交易會。我隨隊繞著四門走了十幾裏,卻壹點也不覺得累。但事後看來,我覺得不算,因為“囚徒”只能跟到會議結束,壹路上能看到的只有前面“亭子”的背影和兩邊的人群。在我家老宅臨街的窗臺上看過往的隊伍真的沒什麽意思,甚至窗臺上還能清晰看到“搶轎子”的場景。另外,我雖然當了壹次“俘虜”,但是父親的病壹點也沒有好轉。

母親現在不得不日夜看著父親。白天,她經常站在父親的胸前,拿著打開的書給他看,看完壹頁就翻開新的壹頁。父親甚至覺得這個時候舉手拿書都很困難。他自己嘆了口氣說:“怎麽,筋骨壹點壹點僵硬了。”說真的,他顫抖著舉起手的時候,五指似乎都不均勻,舉起來就覺得“沈重”,不得不放下。

那時,我弟弟住在我祖母朱寶(朱寶的姑姑)家。)管他呢。我每天都去隔壁的立誌小學。我每天下午三點放學,回家後媽媽教我坐在床沿上,抱住書,站在爸爸的胸前讓他看。這個時候媽媽下樓洗衣服,因為爸爸在床上,壹天要換壹次衣服。

有壹天,我正拿著壹本書給爸爸看,爸爸突然說:“我不看了。”停壹會兒又說:

“帶把刀來。”這裏指的是我們房間的壹把切瓜果的鋼刀。它是長方形的,半英尺長,半英寸寬,有壹個木制的把手。我拿著刀問:“幹什麽用?”父親說:“指甲太長了。把刀給我。”當時我也很驚訝。手指甲怎麽用刀剪?但我還是把刀給了父親。父親手裏拿著刀看了壹會兒刀,最後放下刀叫我拿走。父親不看了,問我看媽媽洗完了沒有。我下樓看到媽媽已經洗完衣服了,就對她說:“爸爸要剪指甲了。”

媽媽上樓了。後來我再進屋的時候,看見我媽坐在床邊,低著頭,眼睛有點紅,好像哭過。晚上爸爸睡著了,媽媽悄悄告訴我,爸爸讓我給他帶把刀,他想自殺。原來我媽聽我說我爸會剪指甲,進房間後他會剪指甲。

父親親自告訴了母親他剛才想自殺的事情,他說:“生病肯定沒什麽好希望。妳這樣拖下去,到什麽時候,不會拖累妳嗎?”而且他自己也壹天比壹天不耐煩了,壹舉壹動都要別人幫忙,也難受。我爸跟我媽說,雖然我暫時不缺錢,但是我知道我過不好,每天都要花很多錢在吃的上。這不是白化病嗎?最好把它保存起來,留給母親和我們。父親還說: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沒有他,母親也會做得很好。只要有錢,母親什麽都能做好。這就是我父親想自殺的原因。

據我母親說,我父親最終同意不再考慮自殺。可是我媽還是不放心,語重心長地叫我以後把刀剪藏好,再也不要給我爸了。

每隔壹天,我的祖母帶來了球體和阿秀。祖母對她母親說:“妳說妳暫時瞞著妳叔叔,但我要把它擺平。”父親不解。奶奶又說:“讓醫生瞞著病人也不好。”父親聽了,猜到幾分,說:“和尚道士能治什麽病?”奶奶說:“不是和尚,是日本鬼子。”於是我詳細解釋了壹切。原來我媽聽說南潯鎮有個西院(離烏鎮大概二三十裏,太平天國以後出了很多暴發戶)。醫生是日本人,我讓我奶奶試著打聽壹下。奶奶送了魯大叔壹天,發現這家醫院的日本醫生可以出診。咨詢費每天10元,加上夥食費每天5元。藥費另算。如果回來烏鎮三天,大概要50元左右。

父親搖搖頭說:“何必浪費這點錢?”。日本人可能沒有能力治愈這種怪病。"

奶奶說:叔叔,他到底能不能治好,請妳過來看看就知道了。五十多塊錢,我不是壹回事。

媽媽和寶珠也幫忙說。父親終於同意了。於是,我母親給醫院寫了壹封信,請醫生五天後到鎮上來,並付給丁洋四十元錢。

十點左右,醫生來了,不過是壹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帶著壹個四十多歲的翻譯,還有壹個二十多歲的女護士(來自中國)。奶奶問翻譯:“醫生呢?還在船上?”翻譯指著那個日本女人說她是醫生。祖母很不高興,快要發作了。還好她媽媽下來對奶奶說:“女人也是這樣。請叫他們上樓。”於是都上樓收拾了壹個房間。

女醫生很大方,脫下木屐,爬上床,開始診斷。現在是初夏,氣溫很高。

翻譯說病人應該脫掉外套。母親和女護士朱寶壹起脫下了父親的外套。醫生像往常壹樣聽完敲門後,按壓父親的胸部,問:“疼嗎?”他捏了捏父親的手臂關節,問:“疼嗎?”?父親搖搖頭。醫生對翻譯咕噥了幾句。

翻譯說:該脫褲子了。奶奶聽了,笑了。朱寶有點害羞,站得有點遠。母親和女護士為父親脫下褲子。醫生按著父親的腿,對翻譯說了幾句話。

問:病人的腿可以伸直嗎?壹直都是這樣設置的嗎?母親嘆了口氣,回答:壹年多。

醫生又把聽診器放在病人的肚子上,這裏聽聽,那裏聽聽,聽了半天,又讓父親側臥,背上從上到下聽聽診器。在床上蹲了壹會兒,看著病人全身沒有肉,搖了搖頭,然後下了床,對翻譯說了句。翻譯說:確診後,下樓。母親拿了壹個夾子給父親蓋上,把阿秀留在房間裏,他們壹起下樓。

到了客廳,奶奶讓醫生等茶,問:這病有辦法治嗎?翻譯跟醫生咨詢了半天,回答說:老太太了解,病人身上的肉都掉光了,聽說飲食如常。處理好這個,馬上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了。奶奶又問:這是什麽病?翻譯跟醫生說了幾句,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了兩個大字:骨結核。

媽媽看到是“肺結核”有點驚訝,問翻譯:“肺結核是什麽?”翻譯回答:這是鉆進骨頭裏的消費之蟲。

母親不再問了。祖母和寶珠也不出聲,神色大變。

女護士打開壹個大皮包,醫生挑出兩三個玻璃瓶,裏面裝著藥丸和藥粉。醫生們每人拿了幾個,包成20多個包,告訴翻譯。翻譯說:每天吃壹包這種藥丸和藥粉。

祖母與母親和朱寶壹起上樓,祖母也走上前來。她壹起去了她父親的房間。媽媽簡單說了壹下醫生的診斷,問爸爸:“妳知道什麽是骨結核嗎?”父親想了很久,回答說:“中國的醫書上沒有這個名字。消費的蠕蟲是當地的方言。看過壹本西醫的書,說西醫對結核病的叫法是結核桿菌,是壹種細菌,可以移動。我覺得已經轉移到骨髓了。這個病沒有法治。東洋醫生給的藥吃了也沒用。”

父親說話的時候很平靜。奶奶和朱寶都哭了。父親笑著說:“以前說是來看看,了解壹下,現在才知道是不治之癥。我就放心了。”但是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幾天。我有許多事情要提前安排。"

從此,父親不再看書,而是和母親低聲聊著什麽。過了壹兩天,我爸說,我媽錄的。雖然我聽了,但不明白它的意思。媽媽壹邊做筆記壹邊哭。筆記寫完,母親又看了壹遍,父親點頭說,就這樣。可我媽想了想說,這大事我寫了,人家會說這不是妳的主意,我還是讓我公公寫吧。父親壹聽,苦笑著說,妳想得真周到。所以他讓我邀請我爺爺。我爺爺來了以後,我爸爸沒有給他看我媽媽寫的稿子,而是看了壹遍,讓我爺爺寫。最後兩句我聽懂了:沈博凡口述,父親做筆記。有年月日。後來才知道是遺囑。要點如下:

中國的大勢,除非有第二次改革,否則會被列強瓜分,兩者都勢必振興工業,需要理工科人才;不想在國內做亡國奴,可以憑借理工科的能力在國外謀生。我和我哥哥也被告知不要誤解自由和平等的含義。立遺囑後的壹天,父親讓母親整理書籍;我把所有的醫書都給了別人,但小說我留著,我卻指著譚嗣同的《仁學》對我說:“這是壹本奇書。妳現在不能理解,但將來妳大概會理解的。”

從此,父親不再看數學方面的書,而是每天談論國家大事,經常講日本是如何因為明治維新而成為強國的。經常鼓勵我:“君子以天下為己任。”並反復解釋這句話的意思。我媽媽希望我成為壹個有抱負的人。俗話說“長兄為父”。我弟弟以後會怎麽樣,就看我樹立什麽榜樣了。

第二年夏天,氣候極其炎熱。我媽看到原來給我曾祖父準備的兩棟樓(家裏叫新房)此時空著,就叫人把她爸背到新房西側的壹個樓下住。安排我和弟弟住在東邊附近的壹個樓下。這年夏末秋初,父親去世了。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也從來沒有像睡著壹樣醒來過。我媽給我爸打電話的時候,我以為他睡得很香,但是他臉上的顏色已經沒有了。我摸了摸我的脈搏,意識到父親已經離開了他心愛的妻子和迷人的兒子,去了他經常第二次錯過的中國。

我和弟弟正在寫字,聽到媽媽撕心裂肺的尖叫,趕緊去找她給爸爸換衣服。我和弟弟都哭了。過了壹會兒,全家都來了。太多的廚師想幫助他的母親。但我媽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面。母親親自用熱毛巾給父親擦了全身,穿上喪服,小心翼翼地把父親的腿撐起來。

父親的屍體搬到樓下東邊,壹般是在接待室當提問。母親總是只是吞咽和嗚咽。直到奶奶和orb哭著進來,才放聲大哭。

因為天熱,第二天就死了。葬禮結束後,母親在父親去世的房子裏設了壹個小靈堂,只擺了壹對花瓶,經常插上鮮花。我父親的照片掛在外面。相框兩側,母親龔凱寫下了下面幾對:青年學生背誦孔孟之言,長期學生學習聲光電氣化,憂國憂民,有病之人,可為什麽死不瞑目?戀人即良師益友,十年相濡以沫,冰雹斷春紅,百體不可贖。從現在開始,我發誓遵守我的遺言,管教我的雙胞胎。

我父親三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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