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第四幕的台词：
［外侧外侧口哨声。
萍（以手止之）不，你不要吵。（哨声近） ，喜色）她，她来了，我听见她！
大什么？
萍是她的声音，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的。
大她在这儿吗？
萍大概就在花园里？
［萍开窗吹笛，应声更近。
萍（真相） ，眼含眼泪，笑）她来了！
［中门敲门声。
萍（向大海）你先暂时在旁边屋子躲一躲，她没 想到你在这儿。我想她再受不得惊了。
［忙引大海至饭厅门，大海下。
外面的声音（低）萍！
萍（忙跑至中门）凤儿！（开门）进来！
［四凤由中门进，头发散乱，衣服湿透，眼泪同雨水流在脸上， 眼角粘着淋漓的
鬓发，衣裳贴着皮肤，雨后的寒冷逼着她发发，她的牙齿上下地震战着。她见萍似失路的
孩子 再见着母亲呆呆地望着他。
四萍！
萍（感动地）凤！
四（胆怯地）没有人儿？
萍（难过，绝望地）没有。（拉着她的手）
四（放胆地）哦！萍！（抽抽咽喉）
< p>萍（如许久未见她）你怎样，你怎样会这样？你怎样会找着我？（止不住地）你怎样进的？四不，萍，（抽咽）让我先看看
萍（引她到沙发上。坐在自己一旁，热烈地）你，你上哪儿，凤去了？
四（看着他，含着眼泪） 微笑）萍，你还在这儿，我想隔了很多年一样。
萍（顺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条紫线毯给她围上）我可怜的凤儿，你怎么这么傻 ，你在哪儿
去了？我的傻孩子！
四（擦着眼泪，拉着萍的手，萍蹲在旁边）我一个人在雨里跑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天
上打着雷，前面我只看到模糊不清的一片；我忘了什么，我好像听见妈在喊我，但我害怕
，我拼命地跑，我想找我们门口那一条河跳。
萍（紧紧握着四凤的手）凤！
四－ －可是不知道怎么绕来绕去我总找不着。
萍哦，凤，我原谅你，原谅我，是我叫你去这样，你原谅我，你不要怨我。
四萍，我怎样也不会怨你的，我糊糊涂涂又袜子下面，走到花园那根电线杆底下，我突然想死了。我知道一碰 那根电线，我就可以忘记什么。我爱我的母亲，我怕我刚才对她起誓
，我怕她说我这么一声坏女儿，我情愿不活着。但是， 我刚要碰那根电线，我突然看到你窗子的灯，我想到你在屋子里。哦，萍，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就这样死，我不能一个人 死，
我丢不了你。我想起来，世界大了，我们只能走，我们只剩下一个孩子了。萍啊，你－
－
萍（沉重地）我们一块儿离开了？
四（急切地）就是这条路，萍，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辛酸地）哥哥恨死了我，母亲 我
是没有脸见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我只有你，萍（哀告地）你明
天带我去吧 。
［半晌。
萍（沉重地摇着头）不，不－－
四（失望地）萍！
< p>萍（望着她，沉重地）不，不——我们现在就走。四（不相信地）现在就走？
萍（怜惜地） 嗯，我原本打算一个人现在走，以后再来接你，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四（不信地）真的，一块儿走么？
萍嗯，真的。
四（狂喜地，扔下线地毯， 立起，亲萍的手，一面擦眼泪）真的，真的，真的，萍，你
是我的救星，你是天底下顶人，你是我很好－ －哦，我爱你！（在他身上流泪）
萍（感动地，用手绢擦着眼泪）凤，以后我们永远在一个儿了，不分开了。
< p>四（自慰地，在萍的怀里）嗯，我们离开了，不分开了。萍（约束自己）好，凤，走以前我们先见一个人。见完 他我们就走。
四个人？
萍你哥哥。
四个哥哥？
萍找你，他 就在饭厅里头。
四（害怕地）不，不，你不要见他，他恨你，他会害你的。走吧，我们就走吧。
萍（安慰地）我已经见过他了。－－我们现在一定要见他一面，（不可挽回地）不然，我
我们也走不了的。
四（胆怯）然而，萍，你－－
［萍走到饭厅门口，叫着开门。
萍（）鲁大海！鲁大海！－－哎，他不在 这里，奇怪，也许从饭厅的门出去了。（望
四凤）
四（走到萍面前，哀告地）萍，别管他，我们走吧 。（拉他向中门走）我们就这样走
吧。
［四凤拉萍至中门，中门开，鲁妈与大海进。
［两点钟内鲁妈的样子又变成了一个人。声音因为在雨里喊哭号已经暗哑，眼皮
失望地垂垂，前额的皱纹很深 地刻在眼球，过度的刺激使她变成了呆滞，整个激成刻板的
痛苦的模型。她的衣服就像已经床上了一半，头发还有些湿，鬓角凌乱 地贴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的手在颤，很小心走进来。
四（惊慌）妈！（畏缩）
［略
鲁（延伸手向四凤，哀痛地）凤儿，来！
［四凤跑至母亲面前，跪下 下。
四妈！（慈母的膝）
鲁（抚摸四凤的头顶，痛惜地）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 p>四（哭不成声地）妈，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忘了你的事了。鲁（扶起四凤）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鲁（扶起四凤）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
四（低头）我疼你，妈，我怕，我根本没有一点说你不喜欢我，看不起我，我不敢告诉你
你。
鲁（沉痛地）这还是你的妈太糊涂了，我早该想到的。（酸苦地，忽而）天，这谁又料
得到，天底下会有这种事 ，偏偏又叫我的孩子们遇着呢？哦，你们妈的命太苦了，你们的命也太苦了。
大（冷淡地）妈，我们 走吧，四凤先跟我们回去。－－我已经跟他（指萍）商量好了，
他先走，以后他再接四凤。
鲁 （迷惑地）谁说的？谁说的？
大（冷冷地望着鲁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自然只有这么办。所以，周家的事我以后
也不提了，让他们去吧。
鲁（迷惑，坐下）什么？让他们去吧？
萍（嗫嚅）鲁奶奶 ，请您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地待她，我们现在决定就走。
鲁（拉着四凤的手，颤抖地）凤，你，你要跟着他走！
鲁（拉着四凤的手，颤抖地）凤，你，你要跟着他走！ p>
四（低头，不得已紧握着鲁妈的手）妈，我只好先离开你了。
鲁（忍）你们不能够在一块儿！
鲁（忍）你们不能够在一块儿！ >
大（奇怪地）妈你怎么办？
鲁（站起）不，不成！
四（着急）妈！
鲁 （不顾她，拉着她的手）我们走吧。（向大海）你出去叫辆洋车，四凤大概走不动了。我们走，快走。
四（死命地退缩）妈，你不能这样做。
鲁不，不成！（呆滞地，单调地）走，走。
四（哀求）妈，你愿意你的女儿急得要死在你的女儿吗？
萍（走向鲁妈前）鲁奶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不过我能尽我的力量 补我的错，现在事
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
大妈（不懂地）你这一次，我可不懂了！
鲁（不得已，惊地）你先去雇车！（向四凤）凤儿，你听着，我情愿你去，我不
能叫你跟他在一块 儿。－－走吧！
［大海刚到门口，四凤喊一声。
四（喊）啊，妈，妈！（晕倒在母亲怀里）
鲁（和平四凤）我的孩子，你－－
萍（急）她晕过去了。
［鲁妈急按着 她的前额，低声唤“四凤”，忍不住地哭下。
［萍向饭厅跑。
大不用去－－不要紧，一点凉水就好。 她小时就这样。
［萍拿凉水淋在她表面，四凤渐醒，面死白色。
鲁（拿凉水灌四凤）凤儿， 好孩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的苦命孩子。
四（口渐张，眼睛睁开，喘出??喘）啊，妈！
鲁（安慰地）孩子，你别怪妈心狠，妈的苦说不出。
四（叹出一口气）妈！
鲁什么？凤儿？
四萍，我不能告诉你，萍！
萍凤，你好点了没有？
四萍，我，总是瞒着你 ；也不肯告诉你（乞怜地望着鲁妈）妈，你－－
鲁什么，孩子，快说。
四（抽咽）我，我－－ （放胆）我跟他现在已经有……（大哭）
鲁（切迫地）怎么，你说你有－－（受到打击，不动。）
萍（拉起四凤的手）四凤！怎么，真的，你－－
四（哭）嗯。
萍（悲喜交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四（低头）大概已经三个月了。
萍（快清地）哦，四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我的－－
鲁（低声）天哪！
萍向（鲁）鲁奶奶，你无论如何不要再固执哪，都是我错：我求你！（跪下）我求你
放了她吧。我敢保我以后对得起她，对得起你。
四（立起，走到鲁妈面前跪下）妈，你可怜可怜我们， 答应我们，让我们走吧。
鲁（不做声，坐着，发痴）我是做梦。我的女儿，我自己生的女儿，三十年的功夫－－
哦，天哪，（掩面哭，挥手）你们走吧，我不认得你们。（转过头去）
萍谢谢你！（立起）我们走吧。凤 ！（四凤起）
鲁（真相，不自主地）不，不能够！
［四凤又跪下。
四（哀求） ）妈，你，你是怎么？我的心定了。不管他富，是穷，不管他是谁，我就是他
的了。我心里第一个许了他， 我看见的只有他，妈，我现在到了这一步：他到哪儿我也到哪
儿；他是什么，我也跟着他是什么。妈，你顾不明白，我－ －
鲁（指手令她不要再说，苦痛地）孩子。
大妈，妹妹一直闹到这样，让她也好。
< p>萍（阴沉地）鲁奶奶，你心里一定不放过她，我们只好不顺从你的话，自己走了。凤！
四（答）萍 ！（还望着鲁妈）妈！
鲁（沉重的悲伤，低声）啊，天知道谁犯了罪，谁造了这个孽！——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哪！如果要罚，也在我一个人身上罚；我一个人有罪，我先走
错了一步。
（伤心地）现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事情已经做了，没必要再怨这不公平的
天，人犯了一次罪，第二次就自然地跟着来了。 －（摸着四凤的头）他们是我的纯洁的孩子
，他们应该好好地活着，享着福。冤孽在我心里头，苦也应该我一个人尝过。 快活，谁
晓得就是罪过？他们年青，他们自己并没有成心做了什么错。（立起，望着天）今天晚上，
是我让他们 一个儿走，这个罪过我知道，但罪过我现在替他们犯了；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
人惹的，我的孩子好都是孩子，心地干净的，那么， 天，真有什么，让我一个人担待
吧。（回过头）凤儿，－－
四（不安地）妈，您心里难过，－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鲁（回转头。和可爱地）没有什么。（微笑）你起来，凤儿，你们好儿走吧。
四（立起，感动地，丰富她的母亲）妈！
萍去！（看表）不早了，还只有二十五分钟，叫他们把汽车开出，来， 走吧。
鲁（沉静地）不，你们这次走，是在暗地里走，不要惊动旁人。（向大海）大海，你出
去叫车去 ，我要回去，你送他们到车站。
大嗯。
［大海由中门下。
鲁（向四凤哀婉地）过来 ，我的孩子，让我好好地亲亲亲。（四凤过来抱妈妈；鲁妈向萍
）你也来了，让我也看你一下。（萍至前，低头， 鲁望他擦眼泪）好！你们走吧－－我要你们
两个在未走以前答应我一件事。
萍你说吧。
萍你说吧。 >
鲁你们不答应，我还是不要四凤走的。
四妈，你说吧，我答应。
鲁（看他们相似）你们这群 次走，最好越走越远，不要真相，今天离开，你们也生死，
永远也没有许见我。
四（难过）妈，那不－－
萍（眼色，低声）她现在很难过，才说这样的话，过后，她就好了。
四嗯，也好，－－妈， 那我们走吧。
［四凤跪下，向鲁妈叩头，四凤落泪，鲁妈竭力忍着。
鲁（挥手）走吧！
萍我们从饭厅出去吧，饭厅里还放着我几件东西。
［三人－－萍，四凤，鲁妈－－走到饭厅门口，饭厅门 开。繁漪走出，三人俱惊
视。
四（失声）太太！
繁（沉稳地）哎，你们到哪儿去了 ？外面还打着雷呢！
萍（向繁漪）怎么你一个人在外面偷听！
繁嗯，你只我，还有人呢。（向 饭厅上）出来呀，你！［冲由饭厅上，畏缩地。
四（惊愕地）二少爷！
冲（不安地）四凤！
四（惊愕地）二少爷！ >
萍（不高兴，向弟）弟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冲（莫明其妙弟）妈叫我来的，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啥。< /p>
繁（冷冷地）现在你就明白了。
萍（焦渴，向繁漪）你这是什么呢？
繁（嘿弄地） 我叫你弟弟来跟你们送行。
萍（气愤）你真卑——
冲哥哥！
萍弟弟，我对不起你！－ －（突向繁漪）不过世界上没有像你这样的母亲！
冲（迷惑地）妈，这怎么回事？
繁你看哪！（ 向四凤）四凤，你差不多上哪儿去？
四（嗫嚅）我……我……
萍不要说一句傻话。告诉他们，挺起胸来 告诉他们，说我们一块儿走。
冲（明白）什么，四凤，你基本上跟他一块儿走了？
四嗯，二少爷，我，我是－－
冲（半质问地）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四我不是不告诉你；我跟你说，叫你不要找我，因为我－－我已经不是好女人了。
萍（向四凤）不，你为什么说自己不好？你告诉他们！（指繁漪）他们告诉，说你就要嫁我！
嫁我！
萍（向四凤）不，你为什么说自己不好？ p>
冲（略惊）四凤，你－－
繁（向冲）现在你明白了。（冲低头）
萍（突向繁漪） ，刻毒地）你真没有一点心肝！一以为你的儿子会替－－会破坏么？弟弟
，你说，你现在有什么意思，你说，你对我差不多怎么样 ？说，哥哥都会原谅你。
［繁漪跑到书房门口，喊。
繁冲儿，说呀！（半晌，急促）冲儿，你为什么不 说话？你为什么抓着四凤问？你为
什么不抓着你哥哥说话呀？（又顿，众人齐看冲，冲不语。）冲儿你说呀，你 怎么，你顾见是个死人？哑巴？是个糊涂孩子？你顾见着自己心上喜欢的人叫人抢去，一儿都不动气
么？< /p>
冲（抬头，羊羔似的）不，不，，妈！（又望四凤，低头）只要四凤愿意，我没有一句
话可说。 p>
萍（走到冲前面，拉着他的手）哦，我的好弟弟，我懂弟弟！
冲（疑惑地，思考地）不，不，我 突然发现……我觉得……我不是真爱四凤；（
希望渺渺茫茫地）以前－－我，我，我－－大概是胡闹！
萍 （感激地）不过，弟弟－－
冲（望着萍大家的神色，退缩地）不，你把她带走吧，只要你好好地待她！
繁（整个消失，失望）哦，你呀！（突然，气愤）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
你不是我，你－－你简直就是条死 猪！
冲（受侮地）妈！
萍（惊）你是怎么回事！
繁（昏乱地）你真没有点 男子气，我想你，我就打了她，烧了她，杀了她。你真是糊涂虫，没有一点生气的。你还是父亲养的，你父亲的小绵羊 。我看错了你——你不是我的，
你不是我的儿子。
萍（不平地）你是冲弟弟的母亲？你这样说话。
繁（痛苦地）萍，你说，你说出来；我不怕，我忘了我自己（向冲，半疯狂地）你
别以为我是 你的母亲，（高声）你的母亲早死了，早叫你父亲压死了，闷死了。现在我不
是你的母亲。她是见着周萍又活了 的女人，（不顾一切）她也要一个男人真爱她，要真
真活着的女人！
冲（心痛地）哦，妈。
萍（眼色向冲）她病了。（向繁漪）你同上楼去吧！你大概该歇一歇。
繁胡说！我没有病，我没有 病，我神经上没有一点病。你们不要以为我说胡话。（揩眼
泪水，哀痛地）我忍了多少年了，我在这个死地方，监狱像周公馆， 陪着一个阎王十八年了
，我的心并没有死；你的父亲只叫我生了冲儿，然而我的心，我这个人还是我的。（指萍）
就只有他才要了我整个的人，但是他现在不要我，又不要我了。
冲（痛极）妈，我最爱的妈，你 这是怎么回事？
萍你先别管她，她在发疯！
繁（用力地）别学你的父亲。没有疯——我这是没有 疯了！我要你说，我要你告诉他们
——这是我最后一口气！
萍（狠狠地）你叫我说什么？我看 你上楼睡去吧。
繁（冷笑）你不要装！你告诉他们，我不是你的后妈。
［大家具惊，略顿。
冲（无可奈何地）妈！
繁（不顾地）告诉他们，告诉四凤，告诉她 ！
四（忍）妈呀！（投入鲁妈怀）
萍（望着弟弟，转向繁漪）你这是何苦！的事你何必 说呢？叫弟弟一生不快活。
繁（失去了母性，喊着）我没有孩子，我没有丈夫，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要你
< p>说：我－－我就是你的。萍（苦恼）哦，弟弟！你看弟弟可怜的样子，你恐怕还有一点母亲的心－－
繁（报复地）你现在也学会你的了，你这个虚伪的东西，你记着，是你才欺骗了你的
弟弟，是你欺骗了我，是你才欺骗了 你的父亲！
萍（愤怒）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欺骗他！父亲是好人，父亲一生是有道德的，（
繁漪冷笑）－ －（向四凤）别理她，她疯了，我们走吧。
繁不用走，大门锁了。你父亲就下来了，我派人叫他来的。
鲁哦，太太！
萍你在这儿吗？
繁（冷冷地）我要你父亲见见他未来的好媳妇再走。（喊） ）朴园，朴园……
冲妈，你不要！
萍（走到繁漪面前）疯子，你敢再喊！
［繁漪跑到书房门口，喊。
鲁（慌）四凤，我们出去。
繁不，他来了！
［朴 园由书房进，大家具不动，静寂若死。
朴（在门口）你叫什么？你不去上楼睡觉吗？
繁（倨傲地） 我请你见见你的好亲戚。
朴（见鲁妈，四凤在一起，惊）啊，你，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繁（拉四凤向朴园）是你的媳妇，你见见。（指着朴园向四凤）叫他爸爸！（指着鲁
妈向朴园）你 也认识认识这位老太太。
鲁太太！
繁萍，过来！当着你父亲，过来，跟这个妈叩头。
萍 （难堪）爸爸，我，我－－
朴（明白地）怎么－－（向鲁妈）侍萍，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繁（惊） 什么？
鲁（慌）不，不，你弄错了。
朴（悔恨地）侍回来萍，我想你同样的。
< p>鲁不，不！（低头）啊！天！繁（惊愕地）侍萍？什么，她是侍萍？
朴（嗯。（烦厌） 地）繁，你不必再谋地问我，她就是萍儿的母亲，三十年前去世了的。
繁天哪！
［半晌。四凤 苦闷地叫了一声，看着她的母亲，鲁妈苦痛地低着头。萍脑筋昏乱
，迷惑地望着父亲同鲁妈。 ，现在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更加悲惨的命运
，渐渐地让她变得与众不同，她发现自己方才的疯狂，这使她很快恢复了原来平常母亲的情感。她
>不自主地望着自己的冲儿。
朴（沉痛地）萍儿，你过来了。你的生母并没有死，她还在世上。
萍（半狂地）不是她！爸，你告诉我，不是她！
朴（惊地）混帐！萍儿，不许胡说。她没有什么好身世，也是你的母亲
萍（痛苦万分）哦，爸！
朴（公正地）别以为你跟四凤同母，觉得脸部不好看，你就忘了人伦天性
四（向妈妈）哦，妈！（痛苦地）
朴（沉重地）萍儿，你原谅我。我一生就做错了这件事 。我万没想到她今天还在，
今天找到这里。我想这只能说是天命。（向鲁妈叹口气）我老了，刚才我叫你走，我很替
，我小小的寄给你两万块钱。既然你来了，我想萍儿是个孝顺孩子，他会好好地侍奉你。
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他会补上的。
萍（向鲁妈）你－－你是我的－－
鲁（ 不自主地）萍－－（真正抽咽）
朴跪下，萍儿！别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是你的生母。
四（昏乱地） 妈，这不会是真的。
鲁（不语，抽咽）
繁（转向萍，悔恨地）萍，我，我万想不到是－－是这样 ，萍－－
萍（怪笑，向朴）父亲！（怪笑，向鲁妈）母亲！（看四凤，指她）你－－
四 （与萍相视怪笑，突然忍不住）啊，天！（由中门跑下，萍扑在沙发上，鲁妈死气沉
沉地立着。）
繁（急喊）四凤！四凤！（转向冲）冲儿，她的样子不太对，你很快就出去看她。
［冲由中门下，喊 四凤。
朴（至萍前）萍儿，这怎么回事？
朴（至萍前）萍儿，这怎么回事？
朴（至萍前）爸，你不该生我！（跑，由饭厅下） ）。
［远处听到四凤的惨叫声，冲狂呼四凤，过后冲也发出惨叫。
鲁四凤，你怎么啦！
鲁四凤，你怎么啦！ p>
（同时叫）
繁我的孩子，我的冲儿！
［二人同由中门跑出。
朴（急走至前拉开窗幕，颤声）怎么？怎么？
［仆从中门跑上窗。
仆（喘）老爷！
［仆从中门跑上窗。 >
朴快说，怎么啦？
仆（急不成声）四凤……死了……
朴（急）二少爷呢？
仆也……也死了。
朴（颤声）不，不，怎……么？
仆四凤碰着那条走电的 电线。二少爷不知道，赶紧拉了一把，两个人一块儿中电死了。
朴（几晕）这不会。这，这，－－这不能够，这不 能够！
［朴园与义务跑下。
［萍由饭厅出，颜色苍白，但是神气沉静的。他走到那张放着鲁海滨的手枪 桌
前，抽开抽屉，手枪，手微颤，慢慢走进右边书房。
［外面人声吵乱，哭声，吵声，混板块成 。鲁妈由中门上，脸更呆滞，如石膏人
像。老仆人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电筒。
［鲁妈一声不响地立在 台中。
老仆（安慰地）老太太，您别发呆！这不成，您得哭，您得好好哭一场。
鲁（无神地）我 哭不出来！
老仆这是天意，没有法子。——可是你自己却得哭。
鲁不，我想静一静。（呆立）
［中门大开，许多仆人围着繁漪，繁漪不知在哭在笑。
仆（在外面）入口吧，太太，别看哪。
仆（在外面）入口吧，太太，别看哪。 p>
繁（为人拥至中门，倚门怪笑）冲儿，你这么张着嘴？你的样子怎么直对我笑？－－冲
儿，你这个 糊涂孩子。
朴（走在中门中，眼泪在脸部）繁漪，进来！我的手发木，你也别看了。
老仆太太 ，进来吧。人已经叫电火烧焦了，没有法子办了。
繁（进来，干哭）冲儿，我的好孩子。刚才还是好好的，你怎么会死，你 怎么会死得这
像惨了？（呆立）
朴（已推出）你要静一静。（擦眼泪）
繁（ 狂笑）冲儿，你该死，该死！你有了这样的母亲，你该死。
［北方志愿者与鲁大海打架声。
朴这是谁？谁在 这打架。
［老仆下问，立时令一时候服务员上。
朴外面是怎么回事？
仆今天早上那个鲁大海 ，他又来了，跟着我们打架。
朴叫他进来！
仆老爷，他连踢带打地伤了我们几个好人，他已经是身边门了 跑了。
朴跑了？
仆是，老爷。
朴（略顿，突然）追他去，我追他去。
仆人是，老爷。
［仆人一齐下。屋中 只有朴园，鲁妈，繁漪三人。
朴（哀伤地）我丢了一个儿子，不能再丢了。（三人都坐下来）
< p>鲁都去吧！让她走了也好，我知道这孩子。她恨你，我知道她不会回来见你的。朴（寂静，自己觉得奇怪）年青的 相反走到我们前面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老－－（
突然）萍儿呢？大少爷呢？萍儿，萍儿！（无人应）来人呀！来 人！（无人应）你们找我
呀，我的大儿子呢？
［书房枪声，屋内死一般的静默。
繁（突然）啊！（跑下书房，朴园呆立不动，立时繁繁狂喊跑出）他……他……
朴他……他……
［朴园与繁漪一起跑下，进书房。
［鲁妈立起，向书房颤踬了两步，至台中，逐渐向下倒，跪在地上
［舞台渐暗，奏序幕之音乐（High Mass -Bach）若在远处奏起，至完全黑暗时最响，与序幕 组成音乐声同。幕落，即开，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