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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說資治通鑒 (3)刺殺

上壹章 輕說資治通鑒第二章 義士豫讓雖敗猶榮

話說戰國時期的壹天,在齊國的鬧市街頭,迎面走來壹位青年小夥,打遠壹看這位小夥兒平地身高按現代話來說足有壹米八還得掛個零,細腰紮背,雙肩抱攏,扇子面的身材,壹看就是個練家子。走近細看,平頭正臉,壹雙劍眉間充滿英氣,通關的鼻梁方開口,二目如電。身穿布衣,短衣襟小打扮,腰系板帶,腰插壹把帶鞘的牛耳尖刀。

這位就是這個故事的書膽人物——聶政。

聶政本是戰國時期軹邑深井裏(今濟源軹城南)人,只因在老家殺了人,為躲避官司,和母親、姐姐聶蓉壹起逃到現在的齊國以屠業為生。

聶政今天同往常壹樣,工作完後離開鬧市,三拐兩拐回到自家門口,輕輕推門而進。聶母和聶蓉正在廚房張羅午飯,聽到開門的聲音,就知道是聶政回來了。

聶政前腳剛進門,正轉身要關門時,忽聽門外有人說:壯士留步!

聶政擡頭壹看,門外由遠及近走過來三個人,壹主二仆,聶政先是壹驚,不過馬上又鎮定下來,說話間主仆三人來到近前,聶政邁腿出門,雙手抱拳道:請問三位是在叫我嗎?

為首的是壹長者,五十開外,身著便裝,須發略微有點兒花白,細眉朗目,鼻正口方,壹臉的和藹,上前壹步拱手還禮道:請問壯士可是聶政?

聶政:正是在下,請問您是…?

長者:噢!是這樣的!鄙人乃是魏國濮陽人士,姓嚴名遂,字仲子,久聞壯士英名,後經百事通介紹,如今才得以尋見,冒昧來訪請多包涵!

聶政心裏正在犯嘀咕,來齊國這麽多年了,他很少交朋友,每天就是工作、生活兩點壹線,什麽親戚和朋友,怎麽貿然來了三位不速之客,後來聽說是百事通介紹的,心裏來多少有了點底!

百事通是本地人,百事通,顧名思義,只要妳有什麽事不明白的,打聽道、問個事、尋個人什麽的,沒有他不知道,百事通和聶政關系要好,無話不談。適才聽說是百事通介紹的,聶政這才放心,不然他還以為是老家的仇人呢?

正在聶政思考之時,聶母從內房出來,邊走邊說:政兒,既然是朋友介紹,那就請三位進來說話吧!

聶政忽覺失禮馬上躬身施禮道:失禮失禮,三位裏邊請!

簡短截說,主仆三人來到聶政家,嚴仲子是有備而來的,知道正值午飯時刻,來時就讓兩位仆人準備了酒菜,說話間壹桌豐盛的大餐擺滿桌案。

聶政和聶母都看傻了,桌上的珍饈美味自己都沒見過,也不好拒絕,都擺上桌了,所以只好坐下。

說到這,咱得說壹下這個嚴仲子到底是誰?他為什麽要找聶政?

嚴仲子,姓嚴,名遂,字仲子,史書上稱之為嚴仲子,他本是魏國人,在韓國韓列侯在位時作大夫,深得韓列侯賞識,壹時之間權傾朝野,時間壹長就和同朝的宰相發生了矛盾。

這位宰相姓韓,名傀,字俠磊,他不但是相國,並且還有個特殊的身份——韓列侯的四叔,壹人之下,萬人之上。

嚴仲子和韓傀的矛盾由來已久,具體因為什麽,《史記》上描述是“相害”《資治通鑒》說是“相惡”,顯而易見,這兩位壹個是權臣,壹個是寵臣,都互相嫉妒厭惡對方的權利,久而久之誰看誰都不順眼!

話說這天,早朝之上,嚴仲子把抓住韓傀的把柄重重的向韓列侯做了個回報,這壹下可捅馬蜂窩了,不等韓列侯說話,韓傀就忍不住了,對嚴仲子破口大罵,嚴仲子也不示弱,兩人就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身邊的其他大臣也不好出手拉架,左右為難,貿然上去難免落個左右不是人。

正在這時,韓列侯把桌案壹拍,大聲呵道:住手!朝堂之上竟敢如此放肆,還不統統退了下去!兩人這才住手,臨走之時,韓傀不服不忿大聲罵道:嚴遂妳等著,總有壹天我要宰了妳…

嚴仲子也是十分惱火,可是回家後等冷靜下來後壹想,不行,這地方不能在待下去了,說不定哪天吃飯的家夥就混丟了。因為畢竟韓傀和韓列侯人家是壹家人,自己怎麽也是個外人。隨即收拾行李,攜家帶口回濮陽老家了。

嚴仲子回家後,這口氣咽不下去,心說:韓傀妳等著,早晚我要把妳扒拉下來,方解我心頭之恨!自此後就周遊列國尋找刺客,要刺殺韓傀。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嚴仲子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刺客。這壹年來到齊國,有壹位人送綽號“百事通”的人給他介紹了聶政,說聶政是壹位俠肝義膽而且武功高強的好漢。嚴仲子正是要找這種人,所以命手下準備了酒菜,還有壹份厚禮,來到聶政家,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酒席宴間,嚴仲子把自己是誰,在那工作等等…講述壹遍,可偏偏沒有講要刺殺韓傀的事。聶政也是聰明之人,壹聽這位曾是韓國的大夫,而自己只是個殺豬的屠夫,兩人的身份地位相隔太懸殊,況且他今日來還準備了如此豐盛的酒菜,所以猜想嚴仲子肯定有棘手的事要找自己辦。

想到這聶政直截了當問嚴仲子:嚴公如此看中在下,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吧!

嚴仲子還有些不好意思,答道:我是有事相求,可咱們的關系尚淺,我不好意思講。

聶政:嚴公但說無妨!

嚴仲子起身離座示意聶政借壹步說話,聶政會意,二人來到另壹個屋內,嚴仲子這才把實情說來,說罷命手下拿來黃金百鎰,往桌上壹放,嚴仲子微笑著說:這是我的壹點心意,妳拿去給妳母親買點吃的。

聶政看傻了,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多的錢呢!那麽黃金百鎰是多少?首先說壹下這個黃金不是現在的黃金,而是銅,銅在當時不亞於現在黃金的地位。

鎰,重量單位,那麽壹鎰是多少呢?有人說是20兩,也有人說是24兩,據管子記載,在當時,壹鎰黃金,也就是20兩銅,可以買100袋小米,壹袋小米是120斤,那麽百鎰就可以買到120萬斤小米,這個數字在當時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可是天文數字。

聶政看後思索片刻說:這錢我不能要,妳的事我也不能答應,雖說我只是個屠夫沒有錢,但是我得孝順我母親。

聶政心裏明白,嚴仲子的仇人絕非常人,否則他不會下手送這麽重的禮。這壹去九死壹生,他死是小,可他母親和姐姐怎麽辦,所以再重的禮也不能要,孝敬父母是第壹位。

嚴仲子看聶政如此堅定也就沒有再往下說,這個事情就此告壹段落!

簡短截說,幾年之後,聶母去世了,聶政的姐姐聶蓉也嫁人了,這個時候聶政想起這件事了,多方打聽找到了嚴仲子。

這些年嚴仲子還在找人,也還沒有找到合適人選,聽說聶政要來,喜出望外。把聶政請到府內,兩人寒喧之後,嚴仲子疑惑道:多年前我帶著厚禮去找妳,妳沒有答應,反而今天自己來找我,這是何故?

聶政從容答道:多年前是因為我母親尚在,我姐也沒嫁人,我要照顧她們。而如今我母親已故去,我姐也嫁人,我在無後顧之憂。想當初嚴公帶厚禮相邀,可見嚴公是以國士之理待我,那麽我也要以國士之理回報。

嚴仲子聽罷感動至極,隨即將以往經歷重新敘述壹遍,嚴仲子說:這次行動的目標乃是韓國的相國,此去兇多吉少,妳看需要多少助手?

聶政說:我壹人即可,人多反而會不便,再者,萬壹失手,也不會暴露您!

嚴仲子佩服聶的俠義精神,深鞠壹躬,拜別聶政!

話說這日聶政來到韓國韓傀相國府外,門口的侍衛盔明甲亮,實槍荷戟。聶政單手握劍,健步如飛,壹閃身沖進府內,直奔中堂。門口的侍衛還沒有反應過來,聶政已經沒人了,壹則是聶政武功太高,二則是放松警惕,包括韓傀也沒註意,心說話,這是堂堂的相國府,甭說有刺客行刺了,就是來這走壹下也不敢,誰知今天遇到個吃生米的聶政。

當時韓傀正在堂前端坐,只覺眼前有人影晃動,劍光閃爍,還沒來的及躲,聶政的劍就到了,只聽“噗”的壹聲,韓傀大叫壹聲“啊”!死屍栽倒,當場斃命!

這下相國府可炸了鍋了,侍衛們大喊抓刺客,成群結隊的往這趕,人越聚越多,把聶政團團圍住,聶政縱然有天大的本領也架不住人多,心說:看來這次是必死了,想到這,聶政把劍尖對準自己,先把臉給刮花,而後又把雙眼挖出來,最後有把肚皮切開,腸子掏出,自盡身亡了!

聶政死後,韓列侯把聶政的屍體暴曬街頭,懸賞捉拿家屬和幕後操縱者,聶政的姐姐也聽說了,感覺有不詳預感,來到死屍旁壹眼就認出是聶政來,聶蓉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這就是我弟弟聶政,他為報朋友的知遇之恩,所以才來行刺的……

圍觀者議論紛紛:這邊正緝拿兇手的家屬,妳是他姐,躲都還來不及呢!這不白白送死嗎!

可聶蓉接著說:我弟弟死之前把臉刮花,雙眼挖出就是怕連累我,而我怎麽能因為怕死,就把我弟弟英名埋沒呢!說罷又爬在聶政的屍體上痛哭壹陣,然後橫劍自殺了!

聶政姐弟倆死後,這件事情很快傳遍各國,上至諸侯王,下至平民百姓無壹不贊嘆聶政的忠義勇猛,同時也感嘆聶蓉是壹位烈女!所以清代的壹位學者作詩稱贊道:

古來烈士即忠臣,仇殺乾坤壹劍心。

不是聶蓉能從死,誰知紙裏有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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